沈慈擦汗的手顿了顿。归晴看在眼里,忙转身吩咐其它丫环道,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出去吧。
看丫环们都走了,沈慈才神色凝重地道,是砒霜。
归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看向桌上的茶壶 —— 尽管里面的毒茶已经叫人倒了,想起杨文琴痛得扭曲的脸,还是止不住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沈慈道,幸好奶奶喝得极少,恰好又赶上我回来,这才缓过来。
两人半晌无语。
归晴犹豫了半天才道,我看,这毒不像冲着大奶奶来的,否则何必到我们房里下毒。怕是大奶奶险些儿替了秋痕。我们屋里谁也不用秋痕的东西。
沈慈苦恼地皱起眉头,道,话是说得没错,可秋痕不过一个疯婆子,好好儿的毒她作甚?
归晴也说不上。
沈慈接着道,且不说要害谁,到底是谁下的毒?屋里屋外都是人,怎么就没人发现?
归晴垂头道,这怨我。今早去给四奶奶送了一盒糕点,回来一看留下守秋痕的小丫环在打瞌睡,就让她下去了,谁料看着看着自己也睡着了。大概,是那时候出的差错。
沈慈摇头道,就算屋里没提防,院儿里呢?你不要总替那些丫环说话,都在我眼皮底下的,我能不知道,看你好说话,变着法儿的偷懒。见归晴不吭声,安慰道,总之这事儿,错不在你身上。就是爷爷回来要怪罪,还有我呢!
归晴勉强笑笑,默默地看沈慈,沈慈看她的眼神正温柔。心里既喜且悲。他这样的为她着想,可惜他始终不明白她的心思。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只怕更难入老爷大奶奶的眼了。
沈慈高兴起来,道,这才对,愁眉苦脸的哪里像我们归晴。你不要再想了,总归现在也查不出什么,只要小心些,别再让人钻了空子就好。这么多人,还怕看不好一个秋痕。
听了沈慈的劝,归晴终于开怀了些。就在这时,柳静嘉来了。
沈慈连忙上前扶住柳静嘉道,娘,你怎么来了。因为秋痕说不谁什么时候发疯,沈慈担心惊吓到柳静嘉,所以不让她来。毕竟柳静嘉也痴过五六年。
柳静嘉拉住儿子的手道,我听说你们房里的茶水被人下了毒,就赶紧来了。你可没喝吧?这些年,她一直牢记着沈原留给她的话,好好保护沈慈。除了沈慈,她已经没有别的指望。
沈慈笑道,娘,你担心错人了。是奶奶不小心喝了毒茶,我已经叫人倒了。
柳静嘉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也不问杨文琴怎样了,只叫儿子里里外外都要小心,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沈慈只笑着听。都交待完了,柳静嘉才准备走。刚转个身,只听秋痕那里一声怪叫,紧接着传来撕打声。沈慈和归晴便知秋痕又发病了,忙不迭地赶过去。
两个小丫环一左一右抓住秋痕的臂膀,秋痕却浑然未觉似的冲来撞去,直拖得两个丫环好似吊在她双臂上的水桶,摇摇晃晃。自从见了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中毒的杨文琴团团转,秋痕就仿佛精气神突然振奋起来,发起疯来也不像以前扭着一张脸不知什么表情,而是笑得极放肆。
沈慈正要劝,却听身后传来柳静嘉惊讶的声音,是你?回头一看,原来柳静嘉没走也跟了进来。沈慈问,娘,你认识秋痕?
二十八柳静嘉道,我不认得什么秋痕,但我认得她以前常在宁国寺要饭,我和你爹时常给她钱。
说话间,秋痕也看到了柳静嘉,突然安静了下来。甩开两个小丫环,整整头发衣裳,走到柳静嘉面前很周正地行礼道,给少奶奶请安。
除了柳静嘉,沈慈等人都瞪圆了眼睛。
柳静嘉苍凉地一笑,像多年前那样,拿了几个钱放到她手里。
秋痕欢喜地收好钱,左左右右看了一阵,问柳静嘉道,少爷怎么没来?
柳静嘉一怔,泪水汹涌而出。
丁月红正拉着李家小五调笑,冷不防大丫环在门外急切道,三奶奶,不好了。丁月红登时抖出一身冷汗,心道,难不成老家伙提前回来了?再看李家小五也煞白了脸。慌慌张张地不知该把小五藏哪儿好时,却听大丫环又道,大奶奶出事儿了。登时松了一口气,哐的一声猛拉开门问,能有什么事儿,总是屁大点事儿就闹得满府不得安生。生怕人不知道她是大奶奶。
丫环惊慌地道,这回真是大事儿,大奶奶中毒了!
丁月红张着嘴,半天才道,是么?连忙叫小五先回去,自己带上丫环匆忙赶去看杨文琴。李玉娇和珍晴都在。
丁月红凑上前一看,杨文琴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嘴唇也没血色。心里就止不住地痛快:好啊,杨文琴,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假意关切地问,在自己家里,怎么会中毒了呢?该不会犯了哪路神仙了吧?
多少年了,丁月红对杨文琴又恨又怕,一朝解气,真是忍也忍不住。
李玉娇清清嗓子道,三妹莫急,小少爷已经解了毒了,大奶奶再歇歇就好了。
丁月红听罢,心里失望的要命,这老天爷的眼真是没开全呐。硬耐下性子,陪了一会儿。
回到自己房里,丁月红不觉忘形地笑起来。直到大丫环不知所措地问她笑什么,她才醒悟自己太不小心,又不知该如何搪塞,于是忙冷下脸拿出当主子的骄横斥道,姑奶奶爱笑不哭,什么时候轮到你小蹄子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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