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事,她到集镇去籴猪饲料,回来的途中,碰上突然变天,下起了大雪,雪花
像棉花般飘飞,将一条山路给封盖得没辙了。山高路远,男人又不在家,眼看天
黑前是赶不回家了,她心急如焚,特别是这一路的孤坟野鬼,使生性胆小的她心
里直发麻,背上冒冷汗。这回可搭帮了丁坤这孩子,是他壮了她的胆,帮了她的
大忙,一路上帮她抬着猪饲料,总算一脚深一脚浅地安然回到了家。
青荣没有丁炎佟沉得住气,找不到丁坤,她整天哭哭啼啼,焦急情绪溢于言
表。她和丁炎佟结婚后,生了一窝子的女孩子,一直没有生个男孩子,当她准备
努把力争口气生个男孩子时,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突然紧得要命,丁炎佟又是个
党员,村干部,不但不能再生育了,而且还得带头去结扎。结扎后,她就和丁炎
佟商量,要是堂弟媳妇再生一个男孩子,他们就要将丁坤带过来养育。丁坤这孩
子讨人爱,又贴肉,虽说最终没有做成自己的儿子,可这孩子见了青荣就像见了
亲娘似的,让她热乎乎的,她更是没有少疼他。丁坎平生病那阵,家里困难,孩
子的衣裤鞋帽和吃的用的她都操着心,就连上学的学费她都替他交过好几回了,
孩子发个烧受个寒什么的,她有时比他娘李结花还着急……
丁坤其实并没有失踪,也没有出任何意外,这一点他的亲密伙伴常六子最清
楚,但他对此守口如瓶,丁坤让他保守的秘密,他绝对能做到不向任何人透露半
个字,决不会当叛徒。
天黑后,常六子趁着大人们没留心,偷偷地往衣服内藏了一包饭菜,来到元
帅庙。到了庙里,他吹几声口哨,暗示丁坤没有其他人,丁坤才从神龛里探出个
身子来。见了面,他便招手让常六子上去说话。常六子爬上神龛,掏出快要凉了
的饭菜要丁坤赶紧吃了,丁坤不说话,也不伸手接,目光像庙里的菩萨的眼球一
样呆呆的,一身脏得如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你再不吃,我可不来看你了!”常六子赌气似的说。见丁坤还是不说话,
他又逼迫他:“你又不是菩萨,只吃香火,告诉你,这回不吃,我可要告你了!”
“你敢!咱就绝交!”
“吃了,告诉你件大事哩。”
“啥大事啊?”
“吃了再说。”
“说了再吃!”
常六子知道拗不过丁坤,便和他拉了钩,发了誓,以保证他说了丁坤就吃了
这包饭菜。
“你娘送医院了。”
“真的吗?”
“真的。”
丁坤一手逮住常六子的招风耳朵,说:“你敢骗我?”
“骗你不得好死啊,我听炎叔亲口说的,还晕倒了好几回呢。”常六子说完,
就将饭菜往丁坤的面前一摊,非要他吃了不可。
丁坤双手一推,将常六子送来的饭菜洒了一神龛,弄得菩萨的金身很不体面,
十分的腌臜. 等常六子反应过来时,丁坤已跌跌撞撞地冲下了山坡。
公社卫生院里聚集了很多王家湾的人,他们见丁坤出现,都高兴得不得了,
像憋了很久一口气的鱼,终于可以透出柳河的水面自由地喘息了。丁坤没有停留,
冲进李结花的病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拧着她的衣服,哭得伤心伤意…
…
从此后,他变得孤独灰暗,人前人后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种心理状态,一直维持到他逃离王家湾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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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铭志背后的故事(11)文/ 张光辉
大清早,王四的堂客来邀青荣婶去王家镇赶集,一进门,见一个青年后生正
和丁炎佟夫妇说笑着,便好奇地凑了过来。丁坤礼貌地叫了一声:“四婶。”她
笑呵呵地接应了一声,便问青荣这是谁家的伢子。青荣说:“你是肯定猜不出了。”
她一听,便说:“那我就猜猜看。”说完,围住丁坤左瞧瞧右瞧瞧。丁坤见她真
认不准了,就笑着说:“四婶,我是坤铁子啊。肯定猜不出了吧。”王四的堂客
本已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了,可她不敢说,自从丁坤离家出走后,谁要是当着丁炎
佟夫妇的脸面提及丁坤,他们就没个好脸色,要是自己万一看走了眼,还真怕得
罪人。现经丁坤自己一说,便上了情绪:“噫,还别说,我一进门就瞧着这后生
像坤铁子,没想到啊,还让我给瞧准了。”接下来又说:“伢子啊,既然还叫得
出你四婶啊,就别嫌弃,一定要到四婶家坐坐,四婶可是老叨念着你啊。”丁炎
佟说:“我们不是正扯着这事么?等会就来了,可要准备些好吃的酒水果子啊。”
王四的堂客立即回应道:“那自然。伢子,四婶可在家恭候着你这稀客啊。”人
出了门,还在大声说:“可定当要来啊。”王四的堂客一路上经过谁家门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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