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拜望一下才好啊,你离开的这些年月,大伙可是经常挂念着你啊……”
“谁说是多歇一阵啊?伢子既然回来了就不许走了。”青荣打断丁炎佟的话,
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又回头对丁坤说:“伢子,你说呢?”这神情好像是怕丁
坤又如十八年前那样,飘飞得让人心里不安,梦里不祥。
“你们妇道人家懂个屁,伢子办了一个咯大的公司,咯多的工作要操心,他
歇着,这些事你能去帮衬啵?”丁炎佟见堂客多嘴,便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可没你的心肠硬,才进门就提走的事,依了我啊,就要伢子将那个公司
搬回湾里算了。”青荣不满自己男人对她的态度,立即回应道。
丁炎佟听后,便又笑着对堂客青荣说道:“你当咯是细伢子搬家家玩啊,真
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何时见识短了啰,远的我不提,就说伢子这次回来,还不是明摆着你输
给了我这个头发长的妇道人家。我每回到元帅庙问卦,菩萨每回都说伢子回来是
迟早的事情,你啊,还偏不信呢。这不是我哩伢子又是谁家的伢子啰!你好生看
看!”青荣侧身靠着丁坤,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脸的喜色和得意。
“炎叔,婶,别争了,就是要走,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啊。”丁坤忙从
中插话说。
“谁还真要听她的了,我们接着聊我们的,不管她哩。”丁炎佟又接着和丁
坤说开了。
趁着丁炎佟和丁坤聊着的时候,青荣便到厨房忙碌去了,不大一阵功夫,她
将一碗放着好几只荷包蛋和大块腊肉的玉米面端上桌来,要丁坤趁热吃了。丁坤
也不推辞,从边城市里到王家湾一路颠簸,肚子确实有点饥辘辘的。玉米面散发
出的腾腾热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一首欢快的童谣轻易就从儿时的深远处飘
来:
两只虫子飞呀
飞到竹园里呀
捡个剥剥蛋呀
留给咱孩子拌早饭呀
……
丁坤一口气将一大海碗的玉米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打了几个饱嗝,然后说
:“婶,您做的玉米面可真好吃,我在城里这些年还真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味道的
面了。”
“你大概是饿了吧?以后啊,婶就经常给你做好吃的。”见丁坤还是如此喜
欢自己做的玉米面,青荣高兴得不得了。
丁炎佟听后,无不感慨地说:“是啊,水还是故乡的甜啰。”接着,他又若
有所指地说:“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伢子,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本啊。王家湾虽
说眼下还是很穷很苦,比不上山外的条件,可这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千百年
的地方啊,以后,你可记得经常回来走走。你现在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了,你办了
公司,有了钱,也有了权,在能够帮大伙一把的地方,可千万莫含糊啊。”
丁坤回话说:“炎叔,婶,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们两位亲人,还有
小时候的伙伴们。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是想看看湾里有没有合适的投资项
目,如果有的话,我想——”
“有有有,当然有!”不等丁坤将话说完,丁炎佟就抢着说:“前几天,镇
政府王镇长带一个大老板来了,那老板说湾里的食品加工原料很丰富,尤其是说
湾里的农作物没得污染,蛮适合办一个绿色食品加工厂。可是,人家又说湾里的
交通太不方便了,不划算,最后还不是放弃了……唉,这条山路啊,弯弯曲曲,
高低不平,天晴一身灰,落雨一身泥呢,我们王家湾,怕真是一坨扶不起的稀泥
巴哟。”
丁坤说:“炎叔,现在国家有这么好的富民政策,我们湾里也有得天独厚的
资源优势,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伙有信心,有决心,还怕致不了富,
发不了家啊。”
丁炎佟说:“我可不也是这么想啊,可这火车跑得快也要一个好的车头带。”
“炎叔,您不就是一个大伙致富奔小康的好车头么!”
“我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哟,观念陈旧了,身体也没原先硬朗了,不
像年轻时经得起风浪。”
“炎叔,我这次回来——”丁坤将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本想说他
这次回来原本就是为了帮助父老乡亲脱贫致富的,可他没有将话说出来,毕竟他
对王家湾的感情是复杂的。这里,留给他太多的伤痛和屈辱。这些伤痛再怎么着,
也得有一个治疗全愈的过程啊。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哩!我不去!”
丁坤对丁炎佟和青荣劝他去见自己的父母,便有些不冷静了,怨恨情绪在此
刻已是无法遮掩,暴露无遗,像一块陈年的伤疤被人突然恶意揭开,伤口疼痛,
心在滴血。他脱口而出:“看他哩?休想!如果是为了他哩,我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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