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地走了,走时脸上绽放着两朵酡红的酒花。
刚子出狱那天,丁坤蹬着检废品的三轮车去接他。因为是初次见面,怕认错
人,丁坤就在三轮车的扶把上插了一块醒目的牌子:
刚子,哥来接你回家!
看到有人来接,刚子深感诧异,见面后,他一脸疑惑地问:“你是老家伙新
收的徒弟吧?”丁坤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了,随即刚子又问:“是老家
伙叫你来的么?”
丁坤怕影响刚子的情绪,没有告诉他老人去世的消息,就说:“老人家不方
便,要我来接你。”
“这老东西是怕我连累他,别让我撞上也好,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回到他
那去的!”说完,对着三轮车使劲踢上一脚,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丁坤想去追,可一转眼的工夫,就再也找不到刚子的背影了,他很懊丧,自
己已经答应了老人家的事,就必须做到,许人一诺,千金不移。真不知该如何向
离去的老人交待。
以后的日子,他一直在期待刚子的出现,但要在这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找到
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可一天找不到刚子,他的心里
就多一天的不安,常在梦里被老人面带愠色的责问惊醒。为了找到刚子,他跑到
他服刑的监狱。监狱的管理人员告诉他,在刚子服刑期间,有一个叫亮亮的女孩
子来看过他一次,听说她现在市里开了一家亮亮美容屋。丁坤好不容易找到了亮
亮,涂脂抹粉的亮亮说她已经和刚子彻底分手了,如果他非要找到刚子,其实也
不难,先得找到刚子的朋友狗熊,要找到狗熊其实并不难,得找到狗熊的朋友老
熊,要找到老熊更是容易,得找到老熊的朋友二熊……对于这一连串的熊字系列,
丁坤听得有些头脑发晕。按照这个方法,他找了大半年,连一根熊毛都没看到,
连一个熊屁都没闻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天上午,丁坤
正蹬着三轮车在边城市一条偏避的巷子里检废品。突然,一彪人举着砍刀追杀一
个人。他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何况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行凶的事。他掉转
三轮车,准备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点。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他隐约地感觉到,
那个被人追赶的人有点像刚子,再一眼望去,他就果断地断定,这人就是刚子!
好家伙,我总算逮着你了,他这么想着,就跟在后面奋力追赶。一边跑还一边大
声喊:“刚子,刚子——”刚子回头扫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见似的,逃得比风
还快。可追赶他的人倒是有几个不追刚子了,停了下来,不等丁坤解释半句,围
住他就是一顿猛打,打得他动弹不了了才住手。一个一脸横肉的青年,朝他身上
吐了一口浓浓的痰,然后无不横蛮地说:“你是刚子的什么人?”丁坤说:“我
是他哥。”那青年人说:“好,既然你是他哥,我就再给你点面子,狗日的刚子
欠咱老板的钱再延期三天,三天之内没有送到磨刀巷来,到时老子连你一起剐了。”
说完后,便扬长而去。
丁坤平空无故遭到别人一顿毒打,尽管他不明白这帮人是什么人,但有两点
是明摆着的,一是刚子欠了他们的钱一时还不了,二是这帮人肯定是社会的黑恶
势力。他想,刚子刚从监狱出来,哪有钱还他们,也不知欠他们多少,如果是三
两千元,自己倒是可以帮上的。他摇摇晃晃回到住处,进屋便翻箱倒柜,将他几
年来检废品积攒的钱全部拿了出,也就是三千多元的样子。他又从木箱里取出一
只云南白药,在伤口涂抹了一些。伤势虽不十分严重,但也不轻,下午是不可能
去检废品了,便换了衣服,倒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梦境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敲门,敲门声有些急促。他睁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
眼,原来已是晚上了,宋公巷是边城的贫民区,巷道里没有灯,到了晚上行人也
稀少,到处一片漆黑。
他有气无力地问:“谁呀?”
“是我,刚子。”来人说。
“刚子?”
丁坤顾不了伤痛,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开门,拉灯,一看,果然是刚
子!他本想说一句:同志,我总算找到你了。可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也没有
心思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见到刚子,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对他说说,一时又不知从
哪里说起好。正在他欲言又没有开口的时候。刚子说话了,他说:“老家伙呢?
是不是又躲了啊?”语气中明显带着一种不屑。
“老人家——”
“算了,不提他也罢。”刚子朝丁坤看了一眼,接着说:“你伤得不轻吧?”
“没事,真的没事。”一句很平淡的话,却让丁坤生出许多感动来。
见刚子像急着要走的样子,他急忙说:“刚子,你不是欠了人家的钱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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