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为了保护我,牺牲了一切,甚至是生命。在她的日记中,只字未提她对我的感情,但她对我的那份爱,却渗透在每一页的字里行间。
她为我做的一切,都那么平和,那么理所当然地记录在日记里,她为我而崩溃,为我的实验奔波,对我的生活无微不至地照顾,甚至是在我发烧的那个下雪的圣诞夜,她为我跪在窗前祈福。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从开始,就把我当作她最亲密,最重要的那个人。
而我,我不但对她情绪的失常坐视不理,还对她无端地猜疑,甚至在她为我终于精神崩溃,走上绝路之后,还在心里怨恨她,给她扣上罪名。我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于是,在我合上日记的时候,我来到了兰嬷嬷的修道院。虽然我不是什么教徒,但我真心地跪在上帝的面前,由衷地忏悔着自己的过失。
然后,我用一整瓶白酒,送下了一克氰化钾。我要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向瑞亚致歉。
我很快就倒在了教堂门口的台阶上。
在昏迷中,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死亡的距离一步步拉近,前面的路,越来越昏暗,而我却没有退缩。
突然,我的眼前明亮起来,以至于我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一个人走向我,在距离我一步的地方停下来,然后那个人对我说话了。
那是我所熟悉的,让我心痛的声音——瑞亚的声音。她说我不应该这样放弃生命,因为我还能做出比死亡有意义得多的事,来拯救自己,她让我好好地活下去。
我想伸手抓住她,告诉她没有了她,我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我的手臂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喉咙也不能发出声音。
而瑞亚,就像听见我的心声,用她若软的手,揉着我的头发,好像很溺爱地对我说,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然后,她披着我发烧那个下雪的晚上那样的光,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挣扎着张开眼睛,我还躺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清晨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使我有些眩晕。
我欠起身子,开始呕吐。在呕吐过后,我才意识到,在服用了足以令十人致命剂量剧毒的氰化钾后,我居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我吃力地翻转过身体,想站起来。这时候,我发现,在我倒下的上一级台阶上,有一个用黄军装包着的,熟睡着的婴儿。
我当时很虚弱,不能起身,只能爬到那个婴儿的身边,用身体遮住寒风。不久,修道院的门开了,嬷嬷们把我和婴儿都带进了修道院。
下午,我终于能说出话来,也能坐起来了。兰嬷嬷来看我时,我告诉她,我想看看那个孩子。
兰嬷嬷亲自把孩子抱来了,她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婴,还说也是当年的今天,她把瑞亚从孤儿院门口的台阶上抱回来的。
我把婴儿抱在怀里,婴儿已经醒来,大概也吃饱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又毫不畏惧地看着憔悴得应该有些吓人的我。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摸着婴儿腻滑的小脸,想着瑞亚对我的疼爱,仿佛刚才瑞亚揉搓我头发的余温,还停留在我的发梢上。我想,应该是我用生命来疼爱她的时候了。
然后,我收养了这个女婴,她就是我的女儿家蕙。
后来的生活,其实一度很艰难。但因为有瑞亚化身为家蕙,陪在我身边,让我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继续疼爱她,照顾她,这让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我尽最大的努力,让家蕙接受最好的教育,也给她最好的生活。而家蕙也天真无邪地成长起来了。她对我那么依赖,让我时刻提醒自己,要永远尽心地照顾她。
在教养家蕙的同时,我还回到德国完成了学业。回国后,我贷款开了家小药厂。后来药厂越做越大,成了现在的九麟药业。除了开发新药外,有时我也做些额外的事,希望为瑞亚和家蕙多做点什么。
家蕙一天天长大,我却越来越困惑起来。
17
第一次,是在家蕙上初一那年过生日那天,我给她买了一件鹅黄色的小外套。印象中瑞亚曾经有一件鹅黄色的罩衣,穿起来特别明亮。我想象着家蕙穿着这件小外套的样子,在心里都要笑出声来。
但那天,家蕙看见了这件外套之后,很礼貌地跟我说谢谢,却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我甚至觉得,她在掩饰着自己的失望。
之后,那件小外套,家蕙也几乎没有穿过。再后来我才发现,家蕙自己买的东西,基本都是淡蓝色的,她的小房间被她装点得,象个小小的天空。
我有在心里暗自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居然没有留意到女儿喜欢的颜色。但更多的是疑惑,因为鹅黄色是瑞亚钟爱的颜色。
另一件事,是家蕙越来越不喜欢去教堂。她很喜欢兰嬷嬷,但却不象小时候那样,听话地在教堂参加礼拜了。而瑞亚,则是一个那么虔诚的教徒。
让我难以接受,也不愿意接受的是,随着家蕙的成长,我发现她越来越不象瑞亚了。或者她根本就不曾象过瑞亚。
大约三年前,我开始用hotmail信箱,顺便也有了MSN。其实我并不用MSN跟人联系,但有一天,有一个昵称叫“飘雪的日子”的人,主动跟我联系了。
我们交谈得很短,他好像知道我和家蕙,并且对我们很熟悉,说了许多奇怪的话,比如说对我们的期许。在我问他究竟是谁的时候,他却脱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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