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都证明不了,你明白的,是吗?"他差不多说完时这么问道,语
调中带着挑战的味道,边说边把家制的卷烟往我手里塞,推都推不掉,不
过他脸色很难看。我俩都很清楚,他说的并不都是在法庭上听到的证词。
我觉得,这可能是副治安官麦吉一生中唯一一次,希望自己和上司一样做
个乡下哑巴。
"我明白,"我说。
"如果你打算根据这一件事就给他来个重审,你最好先想清楚了,先
生。约翰·柯菲是个黑种,在特拉平格县里,我们对重审黑人案子的事可
特别着呢。"
"这我也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弹指,烟蒂飞过门廊栏杆,落在街上。然后我站起身。回家的路
又长又冷,越快动身,行程结束越早。"麦吉长官,但愿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可是我不知道。今晚我能肯定的事实只有一个,我不该吃第二块
馅饼。"
"听我说,聪明家伙,"他说话的语调还是充满挑衅味,"我觉得你一开
始就不该打开那潘多拉魔盒。"
"打开它的不是我,"说完我开车回家了。
我很晚才到家,过午夜了,但妻子还没睡,在等我。我本来就猜测她
会等我的,但看见她,任她伸出双臂把我拥在怀里,任她的身体结实而温
柔地贴在我身上,我心里感觉好了许多。"嘿,稀客,"她说着摸了摸我的
下面,"这家伙现在没问题了吧?他好像很健康了嘛。"
"没错,夫人,"我说着把她抱了起来,抱进卧室,尽情地做了一番爱。
到达高潮时,那喷涌而出和放任流淌的感觉妙不可言,这时,我想起了约
翰·柯菲泪流不止的眼睛,想起了梅琳达·穆尔斯的那句话:我梦见你在
黑暗中游荡,我也是。
我还在妻子身上,她的双臂依然抱着我的脖子,我们的腹部紧贴在一
起,但我却突然痛哭起来。
"保罗!"她大吃一惊,吓坏了。我们结婚几十年来,她似乎没看到我
哭过几次。在一般情况下,我不是个爱流泪的男人。"保罗,怎么啦?"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泪流满面地说道,"如果你要我讲实话,那
就是我他妈的知道得太多了。不到一星期,我就得把约翰·柯菲送上电
椅,可杀害了狄特里克家两姑娘的是威廉·沃顿,是野小子比利。"
5
第二天,跌跌撞撞执行完德拉克罗瓦的死刑后在我家厨房里吃午饭
的一拨人,又在同一地方一起吃午饭。这一次,我们这个战争委员会有了
第五位成员:我妻子。是詹恩说服了我把真相告诉其他人,而我最初的反
应是守口如瓶。我问她,大家都知道了,不是更糟糕吗?
"你没把问题想清楚,"当时她这么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情绪还没
恢复过来。最糟糕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了,就是约翰出现在他并未犯罪的
现场。如果还有什么,那就是,这事实会使情况稍微好一点。"
我不太肯定,不过我听了她的。我把实情(我无法证实,但我知道那
是事实)告诉布鲁托尔、狄恩和哈里时,原以为他们会一阵惊叫,但听完话
他们都陷入沉思,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狄恩又拿了一块詹妮丝端来的
饼干,往上面涂了很多很多的奶油,然后问道:"你觉得约翰看见他了吗?
他看见沃顿扔下那两姑娘,甚至看见他在强奸她们?"
"我觉得,如果他看见了,肯定会试图阻止,"我说,"至于是否看见沃
顿,也许是在他逃走的时候,我想他也许看见了。即使看见了,他后来也
忘记了。"
"那是,"狄恩说,"他很特别,但并不怎么聪明。沃顿从牢房栏杆后伸
手抓住他时,他才认出沃顿。"
布鲁托尔不住点头,"难怪约翰看上去十分惊讶……大吃一惊。还记
得他睁圆了眼睛的样子吗?"
我点点头。"他把珀西当枪使,杀了沃顿,詹妮丝就是这么说的,我也
一直这么想。约翰·柯菲干嘛要杀野小子比利呢?杀珀西,也许有原因,
因为是珀西一脚踩在德拉克罗瓦的老鼠身上,是珀西把德拉克罗瓦活活
烧死,约翰都知道,但沃顿呢?沃顿和我们每个人都过不去,可是在我看
来,他从没惹过约翰,两人住在绿里上,从头到尾没说上四五十个字的话,
而且有一半是在最后一天说的。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是普东县的,就
那里的白人小孩而言,他们根本看不见黑人,除非黑人碰巧出现在路上。
他干嘛要这么干?沃顿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
么,竟然会如此憎恶,甚至于要把从梅莉身上吸出的毒留下来对付他?"
"而且自己还差点送了半条命,"布鲁托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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