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说话也还算话,两天后,盒子底上就铺上了从医务室拿来的柔软棉絮。
珀西还亲自把棉絮拿过去,当德拉克罗瓦把手伸出铁栏去拿棉花时,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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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驿马快信制度,是1860年4月3日起在密苏里州的圣约瑟夫和加州的萨克拉曼多之间开
设的一项邮政服务。
能看到他眼神里的恐惧。他是害怕珀西会抓住他的手,折断他的手指。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这事没发生。那是我对珀西最近似于好感的一次,但
即使在那时,也不难看出他眼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弄神情。德拉克罗瓦
有了宠物;珀西也有了一个。德拉克罗瓦养着宠物,尽量地爱抚它,疼爱
它;珀西则耐心地等待着(无论如何,尽可能地维持着他这类人所能有的
耐心),等着去焚毁他的活物。
"老鼠希尔顿酒店,开张了,"哈里说,"唯一的问题是,这该死的小东
西能消受吗?"
德拉克罗瓦把叮当先生抓在手里,刚把他放到盒子里,这个问题就不
言而喻了。那只老鼠蜷伏在白棉花里,好像蜷在比埃大婶牌①羊毛围巾
中,从此那里就是他的家了,直到……呃,到时我会把叮当先生的故事讲
完的。
老嘟嘟担心那只雪茄盒子会满是老鼠屎,事实表明这并没有根据。
我一次都没见着,而德拉克罗瓦说他也从没见着过,……牢房里其他地方
也没有。直到很久以后,大概是布鲁托尔给我看那个横梁上的洞,在我们
发现那些带颜色的碎片的时候,我把椅子从禁闭室的东面角落里搬出来,
才发现那里有一堆老鼠屎。看来,他总是回到同一个地方干那号事,而且
尽量远离我们。还有件事:我从没见他撒过尿,一般说来,老鼠每两分钟
至少得开一次水龙头,尤其是在吃东西的时候。我觉得,那该死的家伙是
上帝带来的一个谜。
叮当先生住进雪茄盒子大约一周左右,德拉克罗瓦喊我和布鲁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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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比埃大婶"(Aunt Bea)是当时广受欢迎的一个居家日常生活用品品牌。
到他的牢房来看看。他老这么做,都让人烦了。在那个半吊子法国后裔
看来,世上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叮当先生仰卧着蜷起身体,爪子停在半空
中了,不过,这一次他可真算是有点滑稽。
自被定罪以来,德拉克罗瓦已经差不多被世界遗忘了,但他还有个亲
戚,我想,应该是姨妈,一位老处女,她每周给他写一封信,并且还给他寄
来一个很大的包裹,里面都是薄荷糖。那些日子,这种糖是冠了加拿大薄
荷的品名在市场上售卖的。它们看上去像粉红色的大药片。那包裹有五
磅重,当然,我们不许德拉克罗瓦一次把整包都拿走,要不然他准会狼吞
虎咽的,直到因胃绞痛而不得不去医务室。和绿里上的每一个杀人犯一
样,他也完全不理解什么叫适可而止。我们一次只给他六颗,而且只有在
他记得问我们要的时候才给。
我们走到那里,德拉克罗瓦正在床上,叮当先生坐在他旁边,爪子里
握着一颗粉红色的糖,心满意足地大口嚼着。德拉克罗瓦满心欢喜,就像
一位弹古典音乐的钢琴家正看着自己五岁的儿子第一次断断续续地弹奏
练习曲。不过别误会,这事确实滑稽,的确如此。那颗糖有叮当先生一半
大,而他那白绒毛的肚皮早已鼓胀鼓胀的了。
"把糖拿开,埃迪,"布鲁托尔说,半是好笑半是惊慌的样子,"万能的
耶稣基督啊,他会把肚子撑爆的。我都能闻到薄荷味,你让他吃几颗了?"
"这是第二颗,"德拉克罗瓦说着,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叮当先生的肚
子,"你真的认为他……会撑破肚子吗?"
"有可能的,"布鲁托尔说。
这话足以生效,德拉克罗瓦伸手去拿剩下一半的粉红色薄荷糖。我
以为老鼠会咬他,可叮当先生放下了薄荷糖,不管怎么说,也是剩下的那
一半糖,而且他还很听话。我看看布鲁托尔,布鲁托尔轻轻摇了摇头,好
像在说:不,我也不明白。接着,叮当先生扑通一下跳进盒子,侧着身子躺
下了,一副疲倦极了的样子,这让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这以后,我们也
都习以为常了,经常看到老鼠坐在德拉克罗瓦身边,拿着一颗薄荷糖,大
口嚼着,就像上了年纪的太太在喝下午茶一般的优雅。他们俩身边围绕
着那股我后来在横梁的洞眼里闻到的味道,那股半带苦涩半带甜蜜的薄
荷糖味。
在讲关于威廉·沃顿,即那场真正袭卷了E区的飓风之前,我还要说
一件和叮当先生有关的事情。自薄荷糖事件,即我们明确告诫德拉克罗
瓦不能把老鼠喂得撑死那次过后大约一周的时间,那个法国佬又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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