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整个监狱传开。而且在这种情形下,依照珀西的姓①,这个故事可得
被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谈上好几年。
"你们要把这事给说出去,一个礼拜后就等着挨饿去吧,"他恶狠狠地
低声说道。要是在其他场合听到这种话,我没准会上前揍他一顿,可是这
会儿,我对他只有怜悯。我想他也明白我们很可怜他,这就让他更不好受
了,就像往伤口上撒盐巴一样。
"这事到此为止,"狄恩平静地说,"你不用担心的。"
珀西同头朝自己肩膀后德拉克罗瓦的牢房看了看。布鲁托尔正在锁
门,在牢房里面,我们仍然可以清楚地听到德拉克罗瓦的咯咯笑声。珀西
脸上一片乌云密布。我想告诉他,你这是种瓜得瓜,可又觉得这不是说教
的好时机。
"至于他——"他开口了,可没把话说完就离开了,他低着头,走进储
藏室,去找干净的裤子。
"他可真漂亮啊,"沃顿的声音飘忽不定。哈里让沃顿闭上臭嘴,不然
非得按那些该死的规矩让他去禁闭室了。沃顿把胳膊交叉在胸前,闭上
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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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韦特莫尔在英文中有"更加潮湿"(wet more)的意思。
9
处决德拉克罗瓦的前一天夜里,天气分外炎热潮闷,我6点来上班
时,行政楼预备室窗外的温度计显示的是华氏81度。简直令人难以想
象,10月末还有81度,而且西边天空闷雷滚滚,就像7月似的。那天下午
我在镇上遇到教会的一个成员,他一脸严肃地问我,是否觉得这个不合时
宜的天气就是末日来临的迹象。我说我觉得肯定不是,不过我脑海里闪
过的是,这是德拉克罗瓦的末日。的确是,真的是。
比尔·道奇正站在通往操练场的门口,喝着咖啡,还抽了一会儿烟。
他朝四周看看,瞥见了我,说道,"瞧,往这里看。保罗·埃奇康比,和真人
大小,丑陋加倍了。"
"情况怎样啊,比利?"
"还行。"
"德拉克罗瓦呢?"
"不错,他好像知道就是明天了,不过又像是不明白的样子。你知道
最后一天来临前,他们大多数人是什么样子的吧。"
我点点头,"沃顿呢?"
比尔笑了,"真是个滑稽人物,和他相比,杰克·贝尼①就像个教友派
信徒了,他告诉罗尔夫·韦特马克,说他从老婆下身吸到了草莓酱。"
"那罗尔夫怎么说?"
"说沃顿又没结过婚,他脑子想的准是他老娘。"
我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确实好笑,有点下流。能笑出来,还不感
到有人在我下面的肚肠里点火柴,就不错喽。比尔也和我一起笑着,还把
剩下的咖啡都倒在了操练场上,那里除了有几个正慢吞吞走着的熟人外
没其他人,那几个家伙,大多在那里都呆了有上千年了。
远处雷声滚滚,闪电散布般地划过阴沉的天际,比尔不安地仰头望了
望,停住了笑声。
"不过,说真的,"他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总感觉有什么事要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他没说错,那天晚上10点一刻左右,坏事发生了,就是珀西杀了叮当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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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杰克·贝尼(Jack Benny,1894-1974),美国著名喜剧演员,曾长期在广播和电视上主持
节目。
10
开始时,除了炎热外,那天夜里似乎一切都很不错,约翰·柯菲和往
常一样安静,野小子比利也表现得像是野小子比利,而德拉克罗瓦,他和
电伙计在24小时之后不久就有一约,但他的情绪也不错。
他明白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至少具有最基本的理解。他最后
一顿饭点了辣肉酱,还特意让我通知厨房。"告诉他们浇点辣汁,"他说,
"告诉他们是那种真的能让你喉咙打颤、直喊痛快的东西,是绿色的,不是
那种淡巴巴的玩意儿。那东西可他妈的真叫爽,第二天我都离不了厕所。
不过我想这次会没事的,不是吗?①"
大多数人都担心死后的灵魂会去哪里,担心得愚蠢而狂热。可是在
我问德拉克罗瓦关于最后一段时间里需要什么样的精神抚慰时,他根本
没加理会。德尔想,如果舒斯特"那个家伙"对大酋长比特伯克还不错的
话,那他对自己也不会差太多。不,我想你早就猜到了吧,他关心的是,是
当他、当德拉克罗瓦离开后,叮当会怎样。死刑犯最后征程的前一天夜
里,我一般会长时间地和他们相处,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段漫长的时
间里尽想着一只老鼠的命运。
德尔一幕接一幕地设想着,凭自己迟钝的思维耐心地想着各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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