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把取下。好家伙。
德拉克罗瓦脸上的面罩已经被撕开,露出了他的面容,此时已烧得比
约翰·柯菲还黑。他的眼睛已烧成两团白色胶状小球,从眼眶里迸出来,
挂在面颊上。睫毛早已烧没了,我看见连眼皮都着了火,燃烧起来。烟团
从他衬衫的V形领子里喷出来,而电流还在嗡嗡作响,胀满了我的头脑,
在那里震颤不停。我觉得,这一定是疯子听到的声音,差不多就是这种声
音。
狄恩冲上前去,恍惚中他以为用双手就能扑灭德尔衬衫上的火,我朝
他大吼一声,让他闪开,吼声几乎要使他跳将起来。这时候去碰德拉克罗
瓦无疑就像是兔子布莱尔一拳打在沥青小子身上,而且还是个通着电的
沥青小子。
我还是没有转身去看身后发生的事,但从声音上判断,那就像是一场
大混乱,椅子被推翻了,人们在咆哮,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哭喊着:"住手,住
手,难道你们看不见他已经受够了吗?"柯蒂斯·安德森抓住我的肩膀,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基督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不命令杰克
关掉电源。
"因为我做不到,"我说,"我们走得太远,没法回头了,你难道不明白?
反正再有几秒钟一切都过去了。"
但至少过了两分钟,这一切才结束,这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两分钟,而
且我觉得,在这两分钟的大部分时间里,德拉克罗瓦都是有意识的。他尖
叫着,抽搐着,左右猛烈晃动着。烟气从他鼻孔里喷出来,从那张已经变
得成熟的李子般黑紫色的嘴巴里喷出来。从他舌端升腾而起的烟,就像
从滚烫的烧烤架上冒出的烟那样。他衬衫上的纽扣不是裂了就是化了。
他的汗衫倒没怎么着火,但被熏得焦黑,青烟从里面喷涌而出,我们都能
闻到胸毛被烧焦的味道。我们身后的人们像受惊的牲口那样朝门口挤
去。当然啦,他们出不了门,毕竟我们都在倒霉的监狱中,所以他们只好
挤在门边,眼睁睁看着德拉克罗瓦被烧焦(我要焦掉啦,老嘟嘟在我们为
处决比特伯克做演习时就这么说的,我要成烤火鸡了),雷声大作,大雨如
注,苍天动怒。
突然,我想起了医生,转身四下寻找。他还在原地,却瘫倒在黑口袋
边的地上,昏过去了。
布鲁托尔拿着灭火器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没到时候,"我说道。
"我知道。"
我们转身看看珀西在哪里,发现他此时几乎站到了电伙计背后,全身
僵硬,双眼瞪得老大,一根手指弯曲着指关节,满满地塞住嘴巴。
终于,德拉克罗瓦往椅背后一瘫,鼓胀得变了形的脸搭在一边肩膀
上。他还在痉挛颤动,但我们以前也见过这样的情形,那是电流通过身体
的反应。头罩歪斜地搭在脑袋上,可后来我们去摘下它时,大部分的头皮
和剩下的那几丝头发好像被什么强力粘胶粘在了金属头罩里,一起被撕
了下来。
那团冒着烟的人形焦炭还在电椅上翻来滚去,但只是电击反应了。
三十秒钟后,我朝杰克喊道:"断了它!"嗡嗡声立刻停止,我朝布鲁托尔点
点头。
他转身把灭火器往珀西怀里狠狠一塞,力量之大,使珀西踉跄几步,
差点没掉下平台去。"你去干,"布鲁托尔说道,"反正这一切都是你导演
的,不是吗?"
珀西冲他一瞪眼,眼神里凶光毕露,令人生厌。他抱起灭火器,压了
几下气泵,揭开封口,一股巨大的白色泡沫向椅子上的人喷去。泡沫打到
德尔脸上时,我发现他的脚颤了一下,心想,天呐,千万别让我们再来一
次,还好,这是唯一的一次颤动。
安德森已经转身朝吓得心惊胆战的见证人大吼起来,说一切正常,一
切都在掌控之中,还说那只是雷电引起的电流冲击,没什么大不了的。再
这么说下去,他就得告诉他们,大家闻到的不是燃烧的毛发、肉体和烤焦
的衬衫的可怕的混合气味,而是夏奈尔5号了。
"把医生的听诊器拿来,"灭火器里的泡沫喷完后,我对狄恩说道。德
拉克罗瓦全身已蒙上了白色,最最难闻的气味此时已被一层淡淡的化学
品苦涩味所掩盖。
"医生……要不要我……"
"别管医生,把听诊器拿来就行,"我说道,"快把事情干完……把他弄
出去。"
狄恩点点头。干完和出去这两个词是他现在最要听的了,这对我俩
都一样动听。他朝医生的黑口袋走过去,在里面摸索着。医生的身体开
始动弹起来,这么看,他至少没有中风或犯心脏病。这还不错。但是布鲁
托尔看珀西的眼神可就不对了。
"到隧道去,在运尸车边上等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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