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五点前来到浪人码头,他径直顺着排水管往里走。排水管的中部被一个支架升高了一截,然后又顺着支架落了下来。他在木板道下的下水道里拣到一块手帕,然后在排水管底部又看见了另一块。杰里米有六英尺高,在下水道里经常会撞到脑袋,因此他在下面每走一步都会很小心地先抬头看看顶部,突然他在木板的缝里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用他的塑料勺柄把它抠了下来,原来是一枚嵌在一块深色淤泥里的戒指。
杰里米把布袋留在了下水道里,爬出来走到太阳底下。强烈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只好用手遮住眼睛,慢慢的,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之后,他就朝海边走去。他在水边停了下来,看着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小坑,蹲下身去。
第53节:星期五,5月13日,克雷斯特(4)
一群海鸥在海岸上空盘旋,等着它们的美餐从那些小坑里爬出来。它们越过浪人码头,一路向北飞到木板道和大西洋大道那边又突然转向西面,随后便在海浪上方盘旋。有一只落在了他身边的沙滩上。他把戒指放进水里,用手指使劲地擦洗,等所有的淤泥都洗掉了之后,他站起身了。
戒指是黄金的,上面刻着AMC三个字母。
杰里米过去也时不时地发现戒指和其他的珠宝首饰,不过大多数都是塑料的,但也有一些像这样的金属质地的。过去每次找到这些东西之后,他总是会通知他的老板约翰逊先生。但后来约翰逊先生说他厌烦了每次都要为他拣的垃圾开车跑一趟,就跟杰里米说,除非他拣到镶着闪闪发光的白色石头的东西,除此之外任何其他的东西他都可以自己保留着。
杰里米把戒指放进衣兜,返回下水道取回了他的麻布袋。他接着向南走,又拣到了不少垃圾,一直走到克雷斯大街,他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时间已经过了五点,杰里米又迟到了。有时候约翰逊先生五点从这儿经过,会顺便把他他载回莱斯特太太的公寓。当然,每次都是让他钻进汽车后备箱里,因为杰里米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而杰里米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坐进车里。杰里米本来想着把今天拣到的金戒指拿给约翰逊先生看看的,但他从下水道出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约翰逊先生已经巡视去了。
在靠近克雷斯大街斜坡的沙滩上,正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杰里米坐在人行道下面的阴凉处,看着那些人跳起来接球,然后把旋转的皮球传给队友,他的队友俯身将球接住。
足球对他来说是一个神秘的事物。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每次看到人家踢球,他心里都会升起一种既开心又悲伤的复杂心情。每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在梦中他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另外一个人,住在另一所房子里,但醒来之后却仍然在莱斯特太太家里,躺在他的破床上。当秋天树叶变黄的时候,当有校巴经过、小孩子们的尖叫声从车窗传出的时候,当他看见库巴先生的修鞋铺里的那张镶着黑边框的照片时,他心里就会涌起那种感觉。他也曾经好几次听人们谈起,说曾经有一辆校车发生过事故,车上的孩子都死了。可是每次他一靠近,人们就压低嗓门,好像怕他听见似的。之后也很少有人提及那件事了。
也许今晚回家路过高中后面的那块运动场的时候,他会去跑上几圈。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第54节:星期六晚上,5月14日,费城(1)
.c.星期六晚上,5月14日
.c.费城,宾夕法尼亚
对苏珊·帕克斯顿尸体的造访选择在昨天晚上九点半钟。佩恩之所以选这个时间去殡仪馆,是因为大多数人参加完葬礼就走了,家属也疲倦了,懒得再到棺材旁边去守着了。孩子们聚集在一边玩,大人们则坐在另一边小声的聊天。
苏珊·帕克斯顿生前在卡梅拉服装店工作的时候有很多老顾客,但家属并不认识他们,因此一个打扮入时、颇有魅力的盲人女士到棺木前吊唁并不会太显眼。雪丽特意准备了一番赶到这儿,就是为了和棺木里的死者呆上一会儿。
为保证雪丽能顺利接触到死者,佩恩必须想办法转移家属的注意力。他不想雪丽在工作中受到干扰和阻挠。
“佩恩探长。”帕克斯顿先生对于佩恩的到来感到很意外。
“帕克斯顿先生,您好,”佩恩回礼道。
“真没想到您……”
佩恩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并把胳膊环抱在他的肩膀上,说,“您现在忙于后事,我本不该来打扰的。不过我们可否上前看帕克斯顿夫人一眼?”
“当然,当然,请。”帕克斯顿把佩恩侦探领到妻子的棺木前,说,“他们处理的很好。”
佩恩的眼睛落到她太阳穴上的弹伤处,帕克斯顿说的很对,他们确实把尸体修护的很好。“我很抱歉我们把尸体封存了那么久。”
“没关系,”帕克斯顿先生说。“要把亲戚们聚拢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他们站在灵堂前瞻仰了一会儿死者的遗像,然后佩恩转身领着帕克斯顿走到屋子的后面。他低头看着帕克斯顿的鞋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探长?您有话要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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