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停车场,邢朗紧走几步打开副驾驶车门,握着门把对着魏恒笑。
魏恒看都不看他,径直朝后座走过去,刚打开车门就听邢朗说:“后面还没来得及清理,坐到前面吧。”
昨天邢朗把何秀霞母子放在后座,此时座椅上零星分布着斑斑血迹,的确不能坐人。
魏恒坐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转头冲着窗外,脸色比车外萧条肃杀的秋风还冷。
邢朗把车开出小区汇入公路上的车流中,他一边开车,一边频频侧目看向魏恒,都快把眼睛看成斜眼了,魏恒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
“咳。”
邢朗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两声,道:“吕志新暂时被收押了,现在在预审科。”
魏恒低低的,冷冷的,漠不关心似的‘嗯’了一声。
邢朗看一眼他的后脑勺,正要再跟他聊聊案子,就听到他手机响了。
魏恒掏出手机看了看,声调缓和了一些:“秦主任。”
电话是秦放打来的,魏恒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免提和邢朗一起听,他独自听完了秦放转述的关于梁珊珊的尸检结果。
因为对方是魏恒,所以秦放并不担心自己的专业术语会被对方听不懂,只简明扼要的复述了梁珊珊的伤口鉴定结果。魏恒心里已然发觉了隐藏在梁珊珊尸检报告中的疑点。
“……两次?”
魏恒皱着眉,反问。
秦放道:“我把解剖图给你发过去。”
秦放挂了电话,很快把两张照片发到了魏恒的手机上。魏恒打开图片放大了仔细看,的确发现了秦放所说的问题。梁珊珊前颈部的肌肉和皮下组织挫伤的确呈大面积分散,和白晓竹的伤痕很不相同。
可是当梁珊珊被杀死后,谁会如此痛恨她,连一个少女的尸体都不肯放过?
目前他们找到的嫌疑人只有陈雨和吕志新,他们两人之中谁都没有理由虐待梁珊珊的尸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
魏恒觉得头疼。
邢朗知道他在为什么事烦心,他昨天晚上已经看过梁珊珊的尸检报告,知晓了其中的一个疑点。但是他不像魏恒这么‘自虐’,魏恒习惯于用脑,无论什么线索都竭尽所能的去分析,从不喜欢借用外物。但是邢朗用的手段比他丰富的多,魏恒一直在死者身上寻找答案,而他更善于让嫌疑人开口说话。
“想那么多没用。”
邢朗道:“吕志新和陈雨都在咱们的控制中,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亲口说出真相,抵得上你在这里闷头想破脑袋。”
他说的不错,两个嫌疑人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中,真相就存在于他们之间,无论是吕志新的供认,还是陈雨在梁珊珊身上留下的罪状,警方都找到了能把他们定罪的证据。
但是魏恒却始终有个疑虑,就在刚才秦放告诉他梁珊珊的尸检结果中,他发现这层疑虑或许是笼罩在梁珊珊被杀案上的最后一层迷雾。
陈雨和吕志新,究竟是谁,应该对梁珊珊的死亡负责?
邢朗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还没熄火就见魏恒已经先他一步下车,独自一人往医院大门走了过去。
邢朗在心里叹了声气,小跑几步走在他斜后方,和他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何秀霞和陈雨在凌晨四点钟转入普通病房,这对母子很幸运,倘若邢朗再晚五分钟发现他们,此时何秀霞和陈雨应当躺在医院太平间。
陆明宇坐在走廊长椅上,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在养神,一脸的疲惫。
听到有人在逼近,陆明宇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邢队,魏老……”
一句‘魏老师’没叫出来,陆明宇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魏恒的脸实在太臭,脸上写着两行大字‘心情不好,人畜勿近’。
陆明宇孤疑的去看魏恒身后的邢朗,邢朗冲他摇了摇手。
魏恒没有看到来自身后的小动作,潦草的对陆明宇点点头,然后推开病房门走入病房。
邢朗刚要跟进去,就见病房门呼嗵一声关上了,险些撞到他鼻子。
邢朗看着紧闭的房门无语了片刻,瞥见陆明宇正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便抬手指了指房门,没滋没味的笑了一声:“脾气挺大。”
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魏恒站在门口,冷着脸说:“你审。”
魏老师擅长动脑子,动嘴皮子这种活仅限于跟人抬杠,正儿八经询问嫌疑人,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不能胜任。
邢朗看他一眼,拿走他手里的文件,走进病房。
何秀霞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陈雨的病床前,面容呆滞握着儿子的左手,看着儿子那张缠满纱布的脸,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
她脸上横着严重的淤青和红肿,额头被刀割了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此时已经缝针包扎。她瘦小的身体裹在肥大的病号服里,清凌凌的像一副骨头架子。
而陈雨则比她严重的多,从陈雨被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可以想见,这个人在昨晚遭受了多了残酷的‘刑罚’。
邢朗掀开床尾的被褥,拿出一份病例粗略的看了一遍。
陈雨脸上多处贯通伤,外伤口和内伤口的长度加起来竟有二十几公分,光缝针就封了几十针。简言之,陈雨的脸几乎被割成了一块块破碎的拼图,即使送医及时,未来也很有可能二次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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