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师呢?”
“在里面。”
说着,两人已经走入院中,邢朗一眼看到魏恒蹲在门首前在逗狗。
穿着背心的警犬爬卧在他身前,在他的抚摸之下很享受似的吐着舌头。
“喜欢‘将军’?”
邢朗走过去,笑问。
魏恒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从警犬的头顶一遍遍的摸到脊背,微扬着唇角,间接回答他的问题:“在警犬里面,它算乖的。”
邢朗说:“它年纪不小了,等它退休了我想办法给你要过来。”
魏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车库方向:“你去看看尸体。”
邢朗在小汪的引领中进入车库,看到了蒋钊的陈尸现场;保鲜膜里糊满了食用盐的尸体表面被盐分渍干了水分,不仅没有腐烂,反而滋生出一股怪异的腌制肉品的‘香味’。而和尸体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有蒋钊的证件和钱包,以及他生前所穿的衣物。
尸体头部的保鲜膜被法医解下,并且清理干净了面部的食用盐,所以邢朗很快辨认出了眼前这张眼球中还镶着盐粒的青白发皱的面孔就是他们在追查的蒋钊。
秦放蹲在地上,按着死者勃颈处两道皮肉外翻的伤口,道:“死者的肚子被刨开,器官全都被挖出来了。脖子上有两道叠加的刀伤,一道5.4厘米,一道7,57厘米,创源很深,刀口的施力方向都是从右向左,创口平滑度一致,目测是同一个人,用同一把刀干的。”
“左利手?”
秦放点头:“没错,凶手管用左手,看这些保鲜膜缠绕的方向,从尸体的前方绕到尸体后方,螺旋状向下缠裹。是以左手为主的发力方向。”
秦放说完,把沾满盐粒的白手套摘下来递给助手:“目前只能看出这么多,尸体搬到哪儿?咱们单位还是渠阳分局?”
邢朗站起身,离了味道刺鼻的尸体,想了想,道:“送到老韩那儿,他知道该怎么办。”
从车库出来,邢朗在小道边的积雪中用力蹭了蹭鞋底,一转眼看到魏恒还和警犬待在一起。
警犬坐起来了,和魏恒面面相对,一人一狗牢牢的注视着对方仿佛在用眼神进行某种跨国物种的交流,画面一度呈静止状。
邢朗走过去,在警犬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说:“将军,起。”
警犬果真抬屁股站起来了,转向邢朗摇尾巴。
邢朗摸摸它的脑袋,然后让小汪把警犬迁走了。
狗走了以后,邢朗对魏恒说:“你如果真这么喜欢,咱们也养一条。”
魏恒蹲久了腿麻,抬手伸向邢郎,扶着邢郎的手站起来,整了整大衣衣襟:“你有时间养还是我有时间……”
话没说完,魏恒忽然停住了,把邢朗的手拉起来,看到他掌心缠绕的一层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邢朗把江凯华听说在他家里找到蒋钊的尸体就狗急跳墙试图袭警,勒住了一名女警的脖子威胁警方放他出警局,结果被韩斌神勇的抡起打火机砸中额头砸的眼冒金星,然后被韩斌一招后旋踢踢中太阳穴,差点丢了半条命。后来他解开缠绕在女警脖子里的手铐时不小心被划伤手掌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凶手惯用左手,江凯华也是左撇子,蒋钊的尸体还出现他家车库里,这回算是板上钉钉了。”
魏恒却眉心微蹙,另有所思:“江凯华为什么想逃走?他身在警局,还试图袭警,成功率极低,但他还是想逃,为什么?”
邢朗没想到他会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尸体找到了,他杀人的证据也有了,所以他绝望了,想要拼死一搏。”
魏恒垂着眸子,缓缓摇头,道:“不,江凯华没有这样的勇气。虽然他以往在我们面前都有做戏的痕迹,但是他再怎么伪装,一个人的真面目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如果他有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和决心,就不会在周司懿揍他的时候毫不作为。他第一次袭警的对象是你,当时他甚至想要抢夺你身上的枪,第二次,他就敢挟持人质。这种行为和他前后的行为模式相差太大。”
本来在邢朗看来没那么复杂,甚至是很简单的问题被魏恒拆碎了分析,顿时令人头大如斗,他揉了揉额头,反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魏恒沉思片刻,然后抬起眸子看着他:“我认为,江凯华两次袭警的原因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出于‘愤怒’。”
邢朗更不解:“愤怒?”
魏恒点头:“没错,一个人只有在被愤怒的情绪支配中才会暴躁,才会失控,才会显露出平常不会显露的一面。”
“那你觉得江凯华为什么愤怒?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上火车是被人威胁?他和蒋紫阳绑架案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他都是青白无辜的,所以他愤怒?”
魏恒道:“不,他并不清白无辜。”
邢朗的眉头越皱越深,苦思不得果,于是拿出烟盒点了根烟暂且舒缓烦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人从蒋紫阳绑架案专案小组成立时就紧绷着一根弦儿,事发以来还没睡个安稳觉,现在几经波折终于抓到了重要的涉案嫌疑人,蒋紫阳绑架案即将侦破在即,或许还能从死去的蒋钊身上引出江雪儿失踪案的线索来,但是现在魏恒却推翻了他的论调,无异于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所以魏恒丝毫不在意邢朗此时对他的态度有些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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