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冷冷的,毫不犹豫道:“他死了,这就是意义。”
韩斌咬着牙,怒极了也不过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极力压抑着自己不对秦放表现出分毫,只冷冷的说:“我还活着,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秦放低下头,很茫然的看着他和自己离的很近的一半身体,看到他被风掀起的大衣衣角,膝弯落了一层薄雪的休闲裤,和好像刚刚水洗过,黑的发亮的皮鞋。
忽然间,他觉得很荒诞,他这么喜欢韩斌,韩斌也这么喜欢他。甚至为了他,韩斌身边一直空着。但是他和韩斌从来没有拥抱过。
其实韩斌说错了,在秦放心里,他早就不和季宁安在一起了。他和韩斌在一起。
只是他们在一起的方式;不说情话,不陪伴,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不上床。这种方式极其缥缈,一个眨眼错身间,就会风流云散。
秦放知道,他这次把韩斌逼急了,韩斌才会说这种话逼他。他便往后缩,笑道:“我当然看得到你啊,不然你以为我一直在和谁说话。”
韩斌目光极深的看他一眼,抬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道:“你放心。”
简简单单三个字,差点把秦放的眼泪逼出来。
他知道这三个字有多重。
警局门口响起声势不小的骚动,秦放趁势离开他,走到一边往门口看过去。
邢朗终于回来了,带着小汪等人接连下车,快步走进大院,和老于站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邢朗脱掉外套随手递给一个人,接过小汪递过去的防弹衣,问老于:“楼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已经被嫌疑人清场了。”
邢朗扣好防弹衣,又穿回自己的外套,抖了抖衣领,眉宇间跳跃着凶狠又暴躁的神气,严声问:“清场?”
老于道:“他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了,就留下刘局一个人,在楼里放置炸弹,谁都不让进,就等你回来和你谈判。”
邢朗沉默着撩开皮衣后摆,把小汪递给他的手枪插进枪套,抬脚朝办公楼走去。
他看到站在停车场的秦放和几个科员,直接掠过韩斌,喊道:“还挤在一起看热闹?都散了!”
几步登上台阶,一把推开玻璃门,果真在大堂两侧看到两捆粗制滥造却杀伤力极大的爆炸装置。
“表哥!”
秦放忽然追到台阶下,喊了他一声。
邢朗回头,直接指了一下韩斌:“你不把他带走?”
秦放翻了个白眼,道:“只是想告诉你,昨天大陆从迷宫里拉回来的那具烧干的尸体,我在DNA信息库里找到他的身份了。”
“是谁?”
秦放指了指楼上:“徐畅。”
邢朗默了片刻,眼神更深,更暗,更汹涌:“你确定?”
秦放道:“很确定,就是徐畅。”说着叹了一声,“这个徐畅是假的呀,你们被一个假徐畅耍的团团转!”
此时挟持刘局长的人竟然不是徐畅……
邢朗没有多少吃惊和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解脱。
直到现在听到秦放亲口验证了假徐畅的身份,邢朗才揪出一直隐藏在他心里的一条暗线。原来他一直怀疑‘徐畅’的真实身份,而他怀疑徐畅的源头,就是真正的徐畅藏在衣柜深处的那顶警帽和坦克。
魏恒说的对,徐畅把警帽藏起来的行为的确在告别过去,他在告别能够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穿上警服的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警帽相伴的坦克模型赋予他的新的使命。
或许念及徐畅曾和他同门,又有过对其印象不俗的一面之缘,邢朗一直在心中存有侥幸,侥幸着希望徐畅不是警察队伍中的败类,而是披着败类身份的线人。这个存在着私心的念头一直藏在邢朗心里,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直到现在听到秦放说真正的徐畅已经死了,就死在曾经圈禁着被拐卖少女的地下迷宫。邢朗才笃定徐畅真正的身份是线人,而非败类。
所以他并不对徐畅的死亡感到惋惜,反而感到庆幸和欣慰。
像他们这种人,在身披暗夜的情况下,只有死亡的力量才能撬开漆黑的夜幕一角,露出一丝天光。
徐畅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却死的不清不白,就像被他锁在抽屉里的那顶警帽,安安静静的被遗忘的时光里,却不知不觉蒙了尘。
邢朗在心里改变了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他此行不是为了解救刘青柏,而是为了拯救徐畅。
整栋楼中空荡荡的,是他在分局就职以来从来看到过的景象,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层层楼道中回荡。
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邢朗走在楼道中,能够清晰的听到楼道尽头的办公室里传出的分外年轻又分外低沉的男性嗓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死了……哦,你还不知道老徐已经死了?呵,别说谎了,你亲手把他害死,你能不知道?……有人来了……”
在邢朗即将走到门口时,听到那个男人刻意拔高的声音:“是邢队长吗?”
邢朗在门侧止步,沉了一口气,道:“是。”
“双手举高,慢慢走到门口。”
邢朗按照他说的,举着双手移步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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