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南反问他:“那你和郑西河是什么关系?”
邢朗沉默片刻,道:“我和他是同样的身份。”
随后,他很清楚的看到谢世南眼底滚动的黑雾渐渐的渗进他的眼珠里去,肃杀之气转眼风流云散。
“真不容易啊。”
谢世南摇头感慨,笑道:“你还愿意认他。”
邢朗正色道:“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
谢世南闻言,晃了一阵子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最好如此。”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和郑西河是什么关系?”
谢世南把杯子里放凉的茶水倒进茶海,茶水随着筋纹流走。
“以前我和他是对头,后来他救过我的命,现在我和他是朋友。”
邢朗把面前的茶具推开,双臂搭在桌面上,端坐着,等他说下去。
谢世南停了片刻,才接着说:“他失踪的前一天找到我,交给我一部手机,说如果他回不来了,让我保存好那部手机。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人和我取得联系,无论和我取得联系的人是谁,都让我告诉那个人……”
谢世南抬起眼睛看着邢朗,道:“月牙山埋着十三具尸体,那些人乘着渔船从银江来,在芜津靠岸,走海上津泾线。”
津泾线?
邢朗立刻想到探视毛骏时,毛骏临走时对他说的那句‘有人顶了姓罗的位置,和‘将军’里应外合,控制整条津泾线!’。
“你知道津泾线通到哪儿吗?”
谢世南问他。
虽是傍晚时分,但阳光还很充足。邢朗却觉得有股寒意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往他身上扑。
他抱着胳膊,说:“终点是莱国。”
谢世南点点头,一次次的拿起茶杯,又一次次松开手,让它坠落桌面,反复几次之后才接着说:“我怀疑郑西河跟着那艘船去莱国了,所以才让蓝子欣去找你,想让你寻找……”
“等一等。”
邢朗忽然打断他,神色瞬间绷紧了,看着他问:“船?你说郑西河跟着船走了?什么船?”
谢世南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他没告诉我是什么船,只说会乘船离开芜津。”
“船上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邢朗有些急躁:“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谢世南面容整肃的看着他:“他只说‘月牙山埋着十三具尸体,杀死他们的是两名刽子手。那些人乘船从银江出发,在芜津靠岸,走海上津泾线’。”
“……你确定他说的是十三具尸体吗?”
“我确定。”
“两名刽子手是谁?”
“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邢朗头疼的撑着额角,埋头沉思。
他们只在月牙山挖出十二具尸体,郑西河却说有十三具尸体。
郑西河不知道这条线索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中,所以把话说得像是天机密码。邢朗怀疑过唯一存活下来的张福顺就是一名刽子手,现在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尸坑里有十二具尸体,而郑西河说共‘枪决’了十三个人,又在尸坑里留下自己的衣服,线索指向了张福顺,所以他们才能找到张福顺。
如果张福顺不是刽子手,而是被枪决后本应埋在尸坑里的第十三个人呢?
这么一想,邢朗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顺着这条思路往前推,既然郑西河把一只手机交给张福顺保管,一只手机交给谢世南保管,就意味着郑西河能够确保张福顺能活下来。而张福顺能活下来的前提并非只有身为刽子手的一员,如果郑西河有意放他一马,他也能活下来。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郑西河是刽子手中的一员,他有意的放过了本应被枪决的张福顺,所以张福顺能够从尸坑里爬出来?
也就是说,郑西河和张福顺之间存在一种交易;他放过张福顺,张福顺帮他保管手机。
如此说来,张福顺不是刽子手,而是逃生者。两名刽子手之中唯一坐实身份的只有郑西河。
那他现在要找的不是逃生者,而是另一名刽子手。
邢朗忽然转过头,低眸下视,看着地面形形色色的人丛,心生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二名刽子手或许还在芜津,更甚,‘他’就是将军。
邢朗猛地回头看向谢世南,目光激荡:“谢老板,你仔细想想,郑西河肯定还留下了其他线索!”
没错,既然郑西河是刽子手中的一员,那他肯定知道谁是第二名刽子手。若果真如此,郑西河没有理由知瞒不报!
但是看到谢世南愁眉不解,又竭力回忆的模样,邢朗心中迫切的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
他犯蠢了。
邢朗心道,郑西河不会告诉谢世南第二名刽子手的身份,因为谢世南是一名局外人。他不会为了向警方传递消息就将一个局外人涉险拉入这盘局。
郑西河把两部手机分别交给张福顺和谢世南,并且确保他们之间无交叉关系,为的就是给他们两个上一层保险。尤其是为了谢世南,毕竟谢世南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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