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有机会摆脱过去,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他没有理由不牢牢抓住。
直到现在,他都不后悔当初和那个人做交易,他坚信一切都是因为他是魏恒,他才有机会离开银江,才有机会在芜津读研究生,才有机会成为人人口中的‘魏老师’,才有机会遇见邢朗。
如果他是常念,一切皆没有可能。
魏恒永远不后悔当初的抉择,他很清楚迟早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到了这一天,他或许会被打回原形,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但是他依旧不后悔。
因为他曾离开过地狱。
郑蔚澜气咻咻的坐在树干上,板着脸说:“我不跟你吵,我吵不过你,你也别跟我吵,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良久,魏恒才坐在他身边,再次拉紧围巾,脸色像是被霜浸透了似的,呈苍凝的冷白色。
“只能一种可能,他回来了。”
魏恒道。
郑蔚澜不解:“回来干嘛?找你拿回身份?”
魏恒慢慢的点头,又摇头,颓然的闭上眼睛,道:“我不知道,‘魏恒’这个身份已经被他丢弃了,他没有理由再拿回去。就算他成功把高星元的死诬陷在我头上,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消失了五年。”
郑蔚澜埋头不语。
魏恒看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郑蔚澜皱着眉,道:“难道他把身份还给你,只为了一个高星元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杀死高星元,肯定有原因……”
一语未了,魏恒像是忽然被他点醒了似的,猛地站起身,道:“我们回案发现场看看。”
当初他匆匆忙忙埋葬高星元,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顾及高星元的死因,后来就逃命般离开了银江,竟然一直将高星元的死因忽略到现在。
回城的路上,魏恒想起他背着高星元的尸体在林子里艰难前行的一幕,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夜,悬壁下是轰隆隆的江水,身后的攀枝错节的树木拦死了他的去路,他像是走入了一个有进无退的圈套。
而圈套的开始,就是高星元的尸体。
高星元住在一所职工宿舍,是父母留给他的一套小房子,父母搬到乡下住,房子留给他照管。他死后,房子就一直闲置着,门上挂着一只暗红色的生满铁锈的锁,防盗门已经被贼卸掉了。
职工宿舍是一片低矮的六层小楼,残桓破壁,破旧萧条。
魏恒沿着回忆走到位于西南角的一栋小楼前,钻入昏沉潮湿的楼道,楼道里发散着油腻腻的陈腐味,台阶上也满是黑色的泥垢。
“403。”
魏恒朝楼道尽头的门指了指。
郑蔚澜快步走过去,拿出早备好的铁剪子插到锁头中间,两三下別开了锁头。
魏恒进去,关上门,看到房间里的陈列,不仅松了一口气。
想必警察扯掉现场封锁后,高星元的父母也没有刻意打扫过,这里的陈列和布景和当年一模一样。
只是家具和地板上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空气中漂浮着粉尘和木头发潮的味道。
“尸体在哪儿?”
郑蔚澜没头没脑的在巴掌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问道。
魏恒站在客厅中间,抬手指向摆在东边墙边的一组布艺沙发,道:“那里。”
当然,现在已经不在了。
郑蔚澜没有看现场的经验,茫然了一会儿,又问:“咱们……是不是得找点什么?”
“你去卧室看看,把有价值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有价值?”
魏恒:“……丢了之后会让你着急的东西。”
“哦哦哦。”
郑蔚澜往卧室去了。
魏恒看一眼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邢朗在这里……
这个念头还没浮现完整,忙被他在脑海里扼制,阻止它继续成型,否则将是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
客厅很小,他很快转了一圈,没有发现。
魏恒正要进卧室给郑蔚澜帮忙,就见郑蔚澜端着一个抽屉出来了:“小念,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种……哎呦卧槽!”
抽屉太重,郑蔚澜一下没抱稳,东西全都撒了出来,咕噜噜滚的满地都是。
卧室门口正对着洗手台,几个泥塑的动漫人偶滚到了洗手台底下。
魏恒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捡。
郑蔚澜钻到洗手台下捡那几个人偶,忽然‘诶?’了一声:“这几块地板是活的。”
魏恒立刻丢开手里的杂物,跪在地上弯腰往里看:“能撬开吗?”
郑蔚澜又拿出方才撬锁的铁剪子,没几下就敲出三块长方形的木板。
“快看里面有什么。”
魏恒急道。
洗手台下的空间太狭小,而且没光,郑蔚澜趴在地上伸了条胳膊下去,在地板下的空洞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乌木盒。
“你打开。”
郑蔚澜把盒子交给魏恒,在衣服上擦着手上的灰尘。
盒子只扣着一个小小的括几,很轻易就打开了。
魏恒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霎时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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