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如此盘算而开始移动的秋也,大概两点半左右,在岛的北岸要转向西侧时,远远听见隐约的吱吱、吱吱鸟叫声。秋也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连忙看着手表。秒针动了七格,那微弱的鸟叫声停了下来。川田曾经说过十五秒。把看手表前的时间一起算进去,的确听到差不多十五秒左右的鸟叫声。而且,应该没有太多种鸟会在雨中鸣叫才对。至少现在几乎都没有听见其他游戏开始以来,白天偶尔会听到小鸟们的歌唱声。
秋也就这么顺着岛的西北岸继续前进,再次听到同样的鸟叫声。这次听得很清楚。从刚刚听到的鸟叫声,到现在正好经过十五分钟。同样叫了十五秒便停下来。是川田。不需等到秋也用烟火打信号,川田已经用鸟笛在呼叫。
然后三分钟前又听到第三次模拟的鸟叫声。那声音已经很近。以所在的区域来说,秋也是由B=6往B=5区移动。
秋也稍微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左手腕移到乌兹冲锋枪下方,用左臂撑着。这样比勉强用着臂力轻松些。因手表的玻璃沾满雨滴而看起来扭曲的指针,正指着下午三点零五分。
鸟叫声听起来,比起海边感觉上更像从稍微靠山地的方向传来。秋也再望了海边一眼,便朝着缓坡上方前进。抬起头往上看,眼前的北侧山地形状有点不同,秋也知道自己已经沿着山麓,深入岛的西岸部分。
还差一点。到目前为止,不过走了不到一点五公里的路程,然而受到大量失血的影响,身体感觉轻不着地。全身伤口的痛楚,几乎使得自己快要吐了出来(本来是应该要安静修养才是)。不过,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一旦进入树丛中,因为需要拨开树丛,使得身体更加劳累。当然,即便是现在,也可能在树丛的空隙处被人偷袭。但是,根本没有空闲去管那些。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也就只有扣下乌兹冲锋枪的扳机一途。
互相重叠的低矮树枝变得稀少,树丛出现了一块空地。秋也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有人拿着枪站在那里,而是在那狭窄的地面上,有着奇怪的东西。
一开始,秋也的眼睛看到的是两团灰色硬硬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还在动。再仔细一看,那两团东西中间,各自可以看见穿着黑色裤子和运动鞋的脚。
秋也明白那是尸体。不知是哪两个男生死在这里。
在灰色的硬块当中咻的有一个红色小点往上一抬,嘎的叫了一声。秋也这才知道那是一只头上染着红色脏污,像鹭一样大的鸟。那些鸟正在啄食着尸体!
秋也反射性地拿起乌兹冲锋枪,准备向着那边扣下扳机。但还是作罢了。他走向该处。
于是,鸟群们拍起翅膀离开两具尸体。
在雨中,秋也伫立在那两具尸体旁,不禁一阵作呕,举起拿乌兹冲锋枪的右手捂在嘴角。
这场景真让人不寒而栗。两具尸体裸露的脸部都被鸟啄食,随处可见红色的肉块在皮肤下翻开,上头沾满了血。
然而,秋也忍着呕吐感尽可能观察,看起来那应该是旗上忠胜和泷口优一郎。另外,也发现到忠胜的脸似乎并非受到鸟群啄食,而是骨骼本身便有着特别严重的变形。连逃过被鸟啄的鼻子也已塌陷。
秋也看了看周围,发现旁边的草堆中掉了一根球棒。虽然球棒前端被雨水冲洗过,但仍看得出上面有些微的红色。和忠胜脸上的伤痕联想起来,忠胜大概是被殴打致死。而凶器就是这根棒球比赛时绝对少不了的球棒。
相较之下,优一郎的脸还算完整。当然,他脸上可能也已经没有眼睛及嘴唇了吧。
翅膀拍动的声音响起,一只鸟飞回秋也脚步的忠胜脸上。接着,两只、三只陆续地飞回来。因为秋也一直站着不动,所以鸟群以为可以放心了吧。
可以放心?开什么玩笑!
秋也又使力想扣下乌兹的扳机,但还是又作罢。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回到川田和典子的身旁。
更多的鸟飞回来了。
散落在岛上的其他尸体也都像这样会被鸟啄食吗?还是,只是因为这里靠近海边才会如此?
秋也把视线从两人的尸体拉回来,脚步不稳地绕过那里,进入正面的树丛中。
背后传出嘎——的声音。
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秋也胸口再度冲上呕吐感。已经习惯了目睹死亡,可是被鸟……被叫人痛恨的鸟啄食,真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以心平气和的心情,伫立在海岸边欣赏飞舞的海鸟了;自己创作的歌曲再也不会歌颂海边的鸟儿;说不定暂时也不敢吃鸡肉了吧。鸟真是——最差劲的东西。
然而此时吱吱吱的那个鸟叫声,又再度响起。秋也抬起头,大雨打在脸上。
啊——鸟真是最差劲的东西——不过,小鸟就还算可以吧?
又是刚好过了十五秒就停下来。这次听起来已经非常接近了。
秋也环顾四周。树丛沿着缓缓的斜坡生长着。应该,应该在这附近。川田和典子,应该就在附近了。可是……在哪儿呢?
在秋也进一步思考前,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呕吐感又再次涌出。想起两人脸部被啄烂的尸体。及那柔软的肉块,成为鸟群午后的点心。多谢您的招待。
不应该吐出来,这样体力会更加流失,可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高见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