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逃杀_[日]高见广春【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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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发现了原因何在。

  和自己、倒在地上的笹川、黑长同属家族成员之一的月冈彰(男子十四号)不在这里。他应该比自己还早出发呀。怎么会这样?

  当然,说不定他因为过于害怕,得多花点时间才到得了这里;也说不定在途中已经遭到其它人的毒手。可是,他不在这里的这个事实,让阿充有一股即为不祥的感觉。

  桐山继续说:“这次也一样,我根本不知道孰是孰非。”

  话一句接一句说下去的桐山看起来十分哀伤,真不可思议。

  “总而言之。”

  桐山再次面向阿充。而接下来,桐山的语调仿佛是看到了快板的音符记号一般,突然加快了许多。

  “我到这里来的时候,金井已经在这里了。金井想逃走,我姑且就把她抓了起来。”

  阿充用力吞了口口说。

  “接着我拿出一枚硬币抛向空中。如果是正面的话,就和坂持战斗,而如果……”

  桐山话还没说完前,阿充终于察觉到了。

  难不成……不会吧?

  不敢相信!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桐山是王者,而我则是他的良相呀。我对他的忠诚永远不变,而他也对我回以恩宠。是啊,桐山现在的发型——头发整个向后梳的发型——也是那一天我被折断的手指复原时,劝桐山改的发型。“那样比较好,看起来很有威严,老大。”之后桐山就没有再换过其它发型。这或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对阿充来说,这是象征了自己和桐山之间的一种关系。

  然而,阿充终于察觉到,说不定桐山不换发型,只是因为嫌麻烦而已。其它还有很多事情要费心处理,发型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在意罢了?不,不只是这样,我们和桐山总是一起行动。对我们来说,那是一种神圣的团体意识;但是对桐山来说,这不过是一种排遣无聊的作为?更或者只是“单纯”——是的,单纯——的一种经验罢了?一种不带有任何情绪、纯粹单纯的经验。是啊,以前好像也听桐山说过,他只是觉得这么做也挺有趣的。

  如今阿充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很久以前就在意的一件事。长久以来,他总认为那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直放在心里一隅没有吐露出来。

  那就是……

  他从来没有看过桐山和雄的笑容。

  阿充接下来想到的,说不定已经更接近事实的核心。

  他看起来一直都非常聪明,很会想事情。不,他应该就是那样的人。可是在内心深处,说不定其实有一处自己永远也无法想象的幽微黑暗。不,说那是黑暗也不妥当,应该说是空无一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或许月冈彰早已经察觉这点了?

  阿充的脑子再也没有空闲猜测这些了。他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右手那把华特警用手枪,还有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是的,就是那一天折断的那根。)

  海风不断吹来,混合着地上血滩飘散出来的味道。浪涛拍向海岸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里。

  阿充右手前端的华特警用手枪的枪口才刚有动作,说时迟、那时快,桐山披在肩上的学生服已经早一步晃动了起来。

  哒哒哒哒的响起一阵痛快的声响。一分钟发射九百五十发子弹的火药爆炸的声音,让人想起摆在古董店里旧式打字机的机械声响,当然,音质是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金井泉、笹川、黑长等三人是被小刀刺死,因此,这是游戏开始以来,岛上第一次响起的枪声。

  阿充还站立着。学生服下面,看不太清楚,但是胸腹上有四个手指刚好可以伸进去的小洞。另一方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背后有两个连罐头都可以塞得进去的大洞。握着华特警用手枪的右手,在腰边晃动着。眼睛似乎看着北极星的方向,但是今晚的月光清亮,大概看不见那颗星吧?

  桐山手里握着INGRAM M10冲锋枪——一个像是蜂蜜蛋糕盒之类的方盒加上握把似的金属块——说道:“如果是背面的话,就参加这场游戏。”

  仿佛在等着桐山说完这句话似的,阿充向前倒下。身体完全变成水平之后,头部撞击到岩石,向上弹了大约五公分左右。

  桐山和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接着倏得起身,走到沼井充的尸体旁,左手指尖碰触他那被子弹贯穿的身躯。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只不过,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情绪。良心的苛责、哀惜、同情等等之类的感情,一概没有。

  他只是单纯想知道子弹进入人体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罢了。不,应该说是“了解一下也无妨”才对。

  不久后,桐山和雄收回手指。接下来同一根手指又举到左边太阳穴——正确地说,是在太阳穴的稍后方——向上拨了一下。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只是单纯在整理那后梳的发型罢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即不是疼痛,也不是瘙痒。一年中只发生少数几次,手指总会放射性摸向那块地方。那奇妙的感觉和抚摸该处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对桐山本人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父母”对他彻底实施特殊教育,让桐山对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物都有所认识,唯独对造成这个感觉的原因,始终不得其解。这也难怪,那里所受的伤早就痊愈,在桐山会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就几乎已经完全没有痕迹了。也就是说,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发生的那件导致母亲当场死亡、而自己也差点丧命、后来只留下头上伤的特异事故;以及父亲和名医一起讨论如何处理当时插在头盖骨上的推理碎片的事;还有,父亲也好,顺利完成手术而自负不已的医师也好,他们对夹出碎片所连带弄出来的细微神经细胞块毫不在意的事。不管哪一件,都早已成为过去。医师不久之后就因为肝病去世;父亲——也就是他的“生父”——也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而离开这个世界。如今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桐山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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