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群人走向露天咖啡座,找到空位子坐下。
“来一小杯波诺酒怎么样?嘿!詹姆斯到哪儿去了?”
凡斯坦先生显得有点焦燥不安,尽管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他只照料梅格雷一个人。
“您想要点什么?”
“对我来说无所谓……”
“您……”
他没说完就停住了,假装把目光移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总算低声开口说道。
“您碰巧来到莫桑,这真是太奇怪了……”
“是的,是有点奇怪……”探长承认道。
大家开始喝酒。几个人同时开口高谈阔论。凡斯坦夫人的脚放在巴索先生的脚上,她的双眼闪闪发光地盯着他。
“天气真不错!只可惜对于钓鱼的人来说水太清了……”
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梅格雷感到一阵恶心。他回想起那间白色牢房里,从高处时进来的那束阳光。勒努瓦走啊,走啊,不停地走动,像是为了忘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这么走了。
梅格雷沉重的目光逐个落到周围每个人的脸上。巴索先生、衬衫商、承包商、刚刚到的詹姆斯以及那些青年男女……”
他试图一个个地猜侧到底是谁在那天晚上把那具尸体——就像一个好像在走动的模特——推入圣-马丁运河的。
“为您的健康干杯!”凡斯坦先生说完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第三章 两只小船
梅格雷独自一人在维尔卡松的露天咖啡座吃过了午饭。
他周围的桌子都被那些常客所占据,聊的净是些日常琐事。
他现在被牢牢地禁锢在一个小圈子中间,这个圈子属于他的邻座:几个商人和小工业家,一个工程师两个医生。他们都有自己的汽车,但只是星期天才到乡下来寻欢作乐。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条小船,或是带马达的小艇和帆船。
所有人都对钓鱼怀有或多或少的热情。
这些人每周在这儿度过24小时,他们穿着麻布或是窗帘布做的衣服,光着脚或穿着木鞋,还有些人模仿海豹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这群人中夫妇的数量比单身青年多。许多年来,他们之间的密切关系使他们习惯于每星期日相聚。詹姆斯深受大家喜爱,他是联结众人的纽带,他只要一出现,他的冷静、那红褐色的面孔和迷茫的目光就会使别人心情偷快。
“詹姆斯,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哦,我可从不饮酒过度。我只是当胃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才喝几杯波诺酒……”
大家使劲谈论头天晚上的事。当他们说到某某人第二天就病了,另一个人在归途中险些掉进塞纳河的时候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梅格雷成了小团体的一员,但并不属于它。他的四周仍是头天夜里那些人,在酗酒作乐的聚会期间,他们对他已经很熟悉了。现在人们有时在一旁偷偷地观察他,或是向他很礼貌地问上一两句话:“您也喜欢钓鱼吗?”
巴索一家是在自己家里吃的午饭,凡斯坦一家和其他自己有别墅的人也都回去吃饭。这群人已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回别墅,另一些留在店里。
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衬衫商来找梅格雷,好像要将他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大家在等你打桥牌呢。”
“在您家吗?”
“当然是在巴索家!本来这个星期天应当在我家,可佣人病了,只好改在巴索家……你去吗,詹姆斯?”
“我想去划船……”
巴索家的别墅位于上游1公里远的地方。梅格雷和凡斯坦徒步走到那儿,而大部分客人不是乘汽艇就是独木舟或坐帆船去那儿。
“巴索这人挺招人喜欢,是不是?”
梅格雷摸不透这到底是挖苦还是真心话。
这家伙可真有意思,他心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既不年轻也不算太老,长得不漂亮,但也不丑,他好像没有思想,但又可能装满了秘密。
“我猜想您以后每个星期天都会来和我们在一起吧?”
途中他们遇到一群人正在野餐,还有一些人在陡峭的河岸上把钓竿插在地上垂钓。温度越来越高。周围的气氛平静得有些反常,几乎令人不安。
巴索家的花园里,胡蜂围着鲜花上下翻飞。院里已经停了3辆汽车。主人家的孩子正在水边嬉戏。
“您和我们一起打桥牌码?”煤炭商走过来,一边问一边向梅格雷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就不必再等詹姆斯了,他的船张着帆根本无法逆流而上到这儿来……”
眼前的一切都是崭新漂亮的。这幢小别墅建造得就像玩具房子。里面装饰得光怪陆离:许多块小红格的帷幔,老式的诺曼底家具以及乡下的粗陶器!。
牌桌摆放在一楼的一间屋子里,这个房间隔着一个大玻璃门与花园相通。武弗雷酒浸在一只装满水的木桶里,一只托盘上摆满一杯杯的甜烧酒。巴索夫人穿着海员服正忙着招待大家:
“白兰地,欧洲梨。还是黄香李酒?至少武弗雷酒还合您的口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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