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杀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有种隐隐的忧虑,问她怎么回事。
“芭芭拉在地铁里遭疯子攻击,陷入昏迷,几天后就死了。我跟她只是点头之交,但……”
“凶手有没有抓到?”
“我想是没有。”
“他是……他是怎么杀死她的?”
“那人用一根钢棒打她。”
我边吃花菜馅饼边扮演热情仰慕者的角色,询问伊莲的种种,装作感兴趣地点头听她娓娓道来,但心思已经飞到别处,只想着多快才能不失礼地离开,赶最后一班火车回家之前有没有时间回研究室一趟。结果她说的内容,我只听进零星片段,愈来愈狼狈惊慌的感觉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话,就像前几天书桌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身体。我们的关系似乎正发展出一种没头没尾的特异性质。
“我很叛逆,真的,”我一度听见她说,“只是大多数人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点头,眯起眼睛,仿佛欣赏这番微妙又机敏的分析,尽管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讲到这里。
“是的,我看得出来。”
“这会不会困扰你?”
“不会。”
“所以,我那么做没有错喽?”
我绞尽脑汁寻找某个回音、某个细微的痕迹,能告诉我她刚刚在讲什么,但想来想去都是她几分钟前那句话——“那人用一根钢棒打她”。就是那句话让我开始心不在焉。一根钢棒……我试图对自己否认这跟我研究室书桌下找到的那根金属棍可能有关,但尽管如此努力,我还是感到一波波奇怪的忧虑感阵阵涌上。
“一点也没错。”我冒险回答伊莲的问题,“我认为你那么做完全正确。”
她点头,显然很高兴我赞许她做的事(不管那是什么事),但似乎也因此又陷入另一种困难处境。
“那我应该怎么告诉他们?”
“唔……你想怎么告诉他们?”
“我不确定。有时候我几乎想跟他们说‘去他们的’!”
“那你就该这么做!”
对话就这样继续下去:伊莲侃侃而谈,我尽管尽全力想听进去,却仍置身五里雾中。后来,从她看我的神情,以及从刚刚那句飘过去的话语调上扬的模糊印象(在我听来就跟冰箱发出的嗡嗡声一样没法听懂),我意识到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怎么样?”一段有点长的暂停之后,她说。
我忽然想到,此刻身为她所投射的某种形象的我,八成不需要遵守一般理性或持续谈话的小里小气成规。我可以随心所欲说什么做什么,伊莲都会很有弹性地适应我的突发奇想。
我一手托住她下巴,把她的头朝我拉来。她似乎吓了一跳,但如我预想地默许了这个手势。我吻她的唇,舌头伸进她嘴里探索。我们坐在她饭厅里有黑色污渍的椅子上,离得有点远,无法拥抱;两人交接的头形成一个顶点,下方是铺着地砖的空间。我们接吻时,我脑中翻腾着大量各式各样的东西。我试着专注于身旁这个穿毛衣的躯体,想着卡萝;一时间我几乎真的投入此时此刻的动作,但其他事物随即再度介入,使我分心:我从没写过的那封信;我误认为研究室家具无辜组件的那根钢棍……同时,亲吻仍在继续。我想我迟早会入戏吧——迟早会弄清楚这个吻对我有何意义,又成就了什么,如果有任何意义和成就的话。此时这个吻只对伊莲存在,而从她狂乱激烈的反应看来,她很乐在其中。
“这就是我的回答。”我说着,抽身站起。
“我该走了。”
她抬头眨眼看着我,大惑不解,但没有反对。
等出租车来的时候,她很快变得垂头丧气。我不按牌理出牌的举止无疑终于让她难过了。我感觉到她很能承担痛苦,可能也很能忍受痛苦。她有种软性的壮伟特质,独自住在这偏远的地方,像大平原上的拓荒女子。尽管我的心早已沿着桑葚街飞到黑暗的校园,手里紧握着106室的钥匙,神经紧张,准备面对可能撞见楚米齐克的震惊,但我对她仍有足够的好感,想离开得优雅一点。
“我还想再见你。”我说。
“真的吗?”
我环抱住她。
“我们一起出趟门吧,怎么样?去度个周末?”
她点头。
“我来安排。”我说。
我再度吻她,这次感到一波欲望袭来,出人意料地强烈。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在我心中激起的内疚和怜悯补充了先前感觉不足的地方。随着一阵熟悉的感觉涌来,我的重心从头部往下移。我的嘴和手如今受到另一套要求控制,变得大胆起来。我双手滑过她的乳房,滑下她的裙子,探向她的鼠蹊。
她稍微挣开一点,注意到我的变化。
“你在做什么?”
“这个。”我微笑说道,抱着她双双倒在那张米灰色丹宁布沙发上。在这种时刻,意识的变化总是令我觉得惊异。突然间,我觉得无拘无束。 她以无助迷惑的眼神抬眼望着我。
“没关系的。”我说。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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