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开了,海伦·普里查德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海蓝色的雨衣,戴了一顶松软的雨帽,脚上穿的是时髦的低统靴,拎了一只大手提包。
萨克西丝担心,海伦的手提包中会不会藏着一把手枪。真傻。萨克西丝摸了摸她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放着一把联邦调查局发的0.357马格南姆手枪。警察和强盗。自从她在旷迪柯受训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担心自己的生命。
“喝茶?”尼莱问海伦·普里查德。
“不。”
“喝烈性的?现在是下午了。”
“我要一杯加冰块的波尔邦①威士忌。你有布伦登牌的?”
【① 美国肯塔基州波尔邦地方生产的烈性威士忌。】
尼莱笑着说:“有,当然有。”
海伦·普里查德脱下湿雨衣放在萨克西丝曾经坐过的椅子上。抖了抖雨帽上的水珠然后放在雨衣上。她穿着一身紧身的橘红色连衣裤便服。手腕上戴的手镯窸窣作响。
尼莱倒了两杯酒走过来,一杯给了她,一杯给自己。
她接过酒杯一声不吭地喝了一大口。
“好了,海伦,这样恶劣的天气到舍间来,真是出人意料,令人十分高兴,必有所为吧?”
“钱。”她站着,看着放有雨衣雨帽的那张椅子,似乎不知该坐在哪里好。
“啊哈,”尼莱说,拿起她的雨衣。“给你挂在容易干的地方。”
“椅子也湿了。”海伦·普里查德说。
“糟糕。”他说,拖过来另一张扶手椅。
她坐了下来,脸朝着萨克西丝呆着的小房间。
萨克西丝以为她一定已经注意到她了。实际上海伦并没有看到她。
尼莱坐在写字桌后面,放声大笑。“钱,”他重复了她说的这个字眼。“什么钱?”
“为我所做的事付钱。”
“可怜的海伦。”
“是的,诅咒吧,可怜的海伦。你这个下流坯,尼莱,你背叛了我,想把我出卖。”
他没有反应。
“别坐在那里象个自命不凡与世无争的小丑。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一阵狂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嗯。”
“酒瓶在那儿,门边的台子上。”
“大方的主人。”
“比有些人大方些。”
普里查德太太走过去自斟了一杯酒,尼莱朝萨克西丝的方向看了看。他向她眨眼示意了?大概没有,虽然看上去象是这样。
海伦·普里查德又回到椅子上,说:“你想扼杀那本书,是吗?”
“扼杀——?荒谬。”
“啊,不。我已经听说了。”
“听谁说的?”
“那是我的事,就跟那本书一样。我冒了很大的风险等着这本书写出来,除非我死了,你休想把它埋葬掉。”
她的激烈的言辞对尼莱发生了作用。萨克西丝看到他的脸变得怒不可遏,一只手紧捏着拳头。
海伦·普里查德继续往下说:“你不要骗我,理查德。我知道你去找过谢尔顿,想把这本书烧掉交换一笔钱。”
“胡说八道。”
“不,理查德,是事实。你揣测你从敲诈联邦调查局所得的钱要比你碰运气出版这本书能赚的钱多得多,谢尔顿给了你多少——50万美元,100万?”
尼莱脸上的怒气慢慢地消褪,显出畅快、满意和洋洋自得的神情。
“他一分钱也没有给。谢尔顿先生和他的联邦调查局是无法收买的。”他放声大笑。“你知道什么,海伦,”他说,站起来绕过写字桌向她走过去,“你践踏了妇女的名声。由于你的贪婪,你过早地将你的丈夫推进坟墓。”
“啊,妈的——”
“你把和你结婚了多年的男人一枪打死,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的这句话使萨克西丝屏任了呼吸,海伦·普里查德的答复导致这口气以惊人的力量从嘴里迸发出来,她相信他们都听到了她呼气的声音。
海伦·普里查德平静地说:“你要知道,理查德,当时你也在场。”
他对她说的话似乎无动于衷。“好了,海伦,告诉我谋杀了一个心爱的人有什么感受。我可以把它写到我的小说中。”
她准备回答了,恶狠狠地用沉默的眼光疾厉地扫视了书房四周。“你到底在做什么,”她问,“要我对着摄影机发表谈话吗?”
尼莱强作笑容。
“你这个狗杂种,”她说,站起来走到萨克西丝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当她走回来的时候,她面对面紧逼着尼莱说,“你压根儿别动出卖我的脑筋,理查德。记住,我——”
他的手指着她的脸。“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你杀人’这种话?小心点。记住有摄影机。”
她把齐腰端着的半杯酒向尼莱的脸上泼去。
他气极败坏地吐着唾沫,抹掉脸上的酒液,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了萨克西丝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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