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汀往左翻了个身,把毯子拉到脖子上面。他的样子像是已经被吵醒了或者就是根本没睡着。“警察会告诉我妈妈我是吸毒过量。我离开爸爸的家,她会认为我离开是为了找毒品。这样对她好些,对你也好些。”
戴维斯叹了口气。“这么说,去年你妈告诉我你吸毒,她认为是我给你毒品的。但是你并没有真的买毒品,对吗?”
“噢,我买了的。”贾斯汀说,“我把毒品弄得到处都是,弄到我房间的每个地方,除了我的手臂里。我尝试过一次,但我没时间搞这个玩意,如果吸的话要做的事太多。”他又加了一句,“时间太少了。”
戴维斯在床角打开了一只蓝色的露营包,然后开始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几个面包大小的厚塑料小包,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一些橡胶试管;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器械,样子就像一个小衣帽架,有一个很重的基底,顶端有钩子,底部还有三根粗杆,看上去很像跷跷板。
“就是它吗?”贾斯汀说着,把身子往前探,又问了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他知道戴维斯喜欢这样,很喜欢跟他说话,因为这在过去几天里是很困难的,而现在这更加困难。
这台器械是戴维斯自己做的,所以并不精致。那些塑料包挂在钩子上,连着那些带有阀门的橡胶试管,试管又和那些杠杆相连。那些试管汇集到另一个阀门,阀门头上又有一根静脉针,这根针将要插进贾斯汀右小臂上的静脉血管里。在贾斯汀的左手腕上,戴维斯要绑上一条连着一根电线的塑料带子。贾斯汀自己将开始整个流程,他会用左手按下黄色的杠杆,四号海洛因的溶液就会开始滴下。当他准备好后,他就会按下绿色的杠杆,这时候,在几分钟之内,他会进入深深的昏迷状态。而当他觉得困了的时候,他的手臂就会垂到床边,而手臂的重力又会激活第三个步骤,红色的杠杆,他的血液里将被注入致命剂量的氯化钾,而伊利诺伊州在萨姆·科恩的上诉期过后要注射到他体内的也是这种化学剂。
整个审判很长,但是并不令人焦虑。对于科恩的这件案子已经基本上有了定论,特别是关于迪尔德丽·索尔森的谋杀案。公诉人精心选择了有关“威克恶魔”的四件谋杀案,并且基于犯罪现场的相似点和案件发生数年之后科恩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而断定他就是凶手。有数十位妇女证明和科恩有过性接触,并且指证他有暴力行为。有一些在科恩被捕后进一步说科恩曾经企图杀害她们,其中就有玛莎·芬恩。
而辩护律师则竭力质疑DNA证据,并且坚持称他的当事人当天晚上根本没有去过北边和肯尼迪。他当时正一个人待在他的公寓里面玩游戏,而“影子世界”里的记录就显示了他当时已经登录了。然而,在检控官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故意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他说,DNA不会撒谎。
接着,安布罗斯警官在法庭上宣誓,辩方律师开始盘问他关于“威克恶魔”案件最初的嫌疑人阿曼德·古铁雷斯的问题。他也提到了嫌疑人M,“烛台匠”:一个名叫弗朗西斯·凯勒博·斯塔希奥的富有商人。警官,在你的人冲进萨姆·科恩的公寓给他戴上手铐,带回第五区总部问讯之前,你是不是一直很肯定地认为弗朗西斯·斯塔希奥就是“威克恶魔”?
安布罗斯不得不承认在迪尔德丽·索尔森被谋杀之前,他一直认为斯塔希奥先生就是凶手。但是律师没有问他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而斯塔希奥先生在科恩先生被捕不久之后就出国了,是吗?安布罗斯说斯塔希奥先生有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萨莉·巴威克也同样出庭作证。巴威克小姐,你和被告人有过私人纠纷,是吗?而你在警察局并没有说出你所谓的“来源”,是吗?你在写关于“威克恶魔”的书时就收到了一笔高达上万美元的预付稿费,对吗?
萨莉全部承认了,但是法官拒绝强制她说出消息源。就像公诉人在法官的办公室里说的那样,DNA证明了巴威克小姐的作证是清白的,在这之前付给她钱的人和此案无关。
科恩的辩护律师们(他有五个辩护律师)又列举了在科恩被捕和被拒绝保释后发生在芝加哥、奥罗拉、密尔沃基和麦迪逊的一系列谋杀案。法官也允许专门人员提供证据来证明有六宗西雅图谋杀案是在科恩被羁押期间发生的。“也许‘威克恶魔’去了西雅图。”一名辩护律师在结案陈词中这样说,“也许他趁着我的当事人被捕期间逃出了国,也许他仍然在芝加哥。我也不是很确定。而我能够确定的是,如果说萨姆·科恩是‘威克恶魔’,那么这种说法很值得怀疑。”检控方把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归为模仿犯罪。特迪·安布罗斯解释说,一旦“威克恶魔”的案情细节公之于众之后,尤其是凶手在案发之后重新安排尸体的形态这一特征就不再有太大的说服力了。
正当陪审团在进行讨论的时候,检控方提出了出人意料的妥协条件。如果科恩承认杀害了迪尔德丽·索尔森——这是铁证如山的——那么他们就撤销其他的控诉,以及死刑的检控。萨姆的律师劝他接受这个建议。然后他们又在DNA证据的问题上纠缠,试图让陪审团把可能性和数据搞混,但是连他们自己都明白,这并没有多少说服力。要糊弄陪审团关于DNA的事是一年比一年难。随着基因疗法治疗了许多疑难杂症,随着被克隆的孩子出现在足球队的花名册上,人们知道了这个道理:DNA不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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