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基点点头。“哈罗德,依我看,在你身边有三百英里长的光环围绕着你。你还用担心吗?”
“一个三百英里长的光环。”哈罗德尽力想像着这样的画面。“是谁鼓吹要建造一个九百英尺高的耶稣呢?”
“大话罗伯茨。”
“对,罗伯茨。一个九百英尺高的耶稣和一个三百英里长的光环。”他大笑。
他们最后一次谈了这么长时间,这时哈罗德太太招呼他们该吃晚饭了。四天后,在阿肯色州的一家私人研究机构外,米基开枪击中了一位正要去吃午餐的实验室技术员。被击中后脑的技术员当场死亡。
小石城警方随后贴出了一张拜伦·博纳维塔的素描画像。
贾斯汀三岁
— 16 —
在炙热的密歇根湖岸私人沙滩上,特里和玛莎专心致志地各自筑起了一道屏障,贾斯汀就在两道屏障中间玩耍。沙滩比城市车道宽不了多少,旁边有一个楼梯,是用铁路枕木搭成的。楼梯又高又陡,崎岖不平,通向一座小屋——不管怎么说,他们管它叫小屋。而大多数人会说这是极其漂亮的第二个家,它有三间大卧室,一切设备应有尽有,吊扇在天花板上静静地旋转着——没什么实际作用,仅仅为了得到一点心理上的效果。一小时后,盖里和詹妮弗·霍根就要带着他们的女儿玛丽安来这里度周末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将在游船上度过,在红木制的甲板上,大人们聊天喝酒,时不时翻着花样逗逗孩子们,讲个故事,做个游戏,或扮个鬼脸,以免孩子们觉得过于无聊。
“你觉得那个家伙是谁?”特里问妻子,他把下嘴唇撅起,顶着贾斯汀刚刚放到他面前的蓝色恐龙。
“谁?”
特里朝儿子点点头。“他,那个家伙。”
“哦,别提这个。”
“我是认真的。”
“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的。这样做是违法的。想这些没用。”
“如果是新技术生育诊所告诉我们,那是违法的。但是我们自己把这事儿搞清楚却不违法。你知道办法,比如雇一个私家侦探之类的。”
“得了吧。”她大笑。
“肯定会有一些书面的线索。一旦他长大了,见鬼,把他的照片扔在街上,也许有人会认出他来。那个捐献者在克隆合法化之后还活着,那么他很有可能才死了两年。”
“对。”
“这就对了。”特里掀起贾斯汀背后的T恤衫,露出了他屁股上方的一块胎记,形状有点像西弗吉尼亚州的地图,又有点像一个长嘴茶壶。贾斯汀看都没看,就重重地拍了他父亲的手,特里就把他放走了。
玛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厌倦了眯缝着眼看湖面反射的阳光。
“他经常会说脏话。”
“谁?”
“贾斯汀。”
“别逗了。”
“真的,没想到吧?一个三岁的孩子。”
“好吧,那你就不要在他面前说脏话。”玛莎说。
“我没有。”
“你刚才就说了。”
“什么时候?”
“十秒钟之前。你说了‘见——鬼——’”
“那不是脏话。他说的是真正脏得不得了的话。”
“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几个词。听上去很有意思罢了。”
特里看着儿子正用霸王龙的尾巴在沙滩上挖地洞。“你曾经想过那个家伙的记忆吗?——我是说那个捐献者——他的记忆会不会留在贾斯汀的基因里?”
“什么?就像荣格说的。”
“谁是荣格?”
“卡尔·荣格。集体无意识。”
特里脸上挤出一丝半真半假,自我嘲讽的表情,每当玛莎能完全回忆起大学笔记的内容,让他突然一惊时,他总是这副表情。“今天早上,贾斯汀手里拿着一把刀——”
“一把刀?”
“一把塑料刀。在硬面包袋子里的那把。”
“哦。”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那时正要用刀来割桌布,他看上去知道自己该怎么干。”
“他看到你切硬面包就学会了,很有可能。”
“不,他拿刀的姿势就像拿着手术刀。轻巧地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一个外科医生。”
“让我休息会儿。”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滑稽,我也只是说说。想想也许我们能发现他是个医生。这是好事,不是吗?”
“我猜他是在高尔夫球课程上学会骂‘球’的。”玛莎格格地笑。
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是特里没有笑。玛莎总是会对他很认真的想法不屑一顾,这令他很不快。他曾经很欣赏玛莎,因为她很聪明,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她的智慧带给她一种优越感。而他是干活的人,他要用他作为期货交易商的丰厚的佣金负担两幢房子、两辆汽车还有昂贵的度假费用。但是,他以前的学习成绩不好,而玛莎认为好学生才有高智慧,于是没有给丈夫应得的尊重。现在他们有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很显然也很聪明,而她就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遗传,但是她根本没有给孩子一丁点儿超级聪明的基因。他想找出孩子是从哪儿来的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以此来提醒玛莎,贾斯汀的大脑不是她遗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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