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不能证明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还不能——如果我们再调查一下,可能就会发现他是有机会接触那些样本的,而这就足以立案起诉他了。我有这种感觉。”
戴维斯的眼睛盯着她,脑子却在不停地转。他努力让脸上毫无表情,这既会让目前的沉默保持下去,又会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显得更有分量。琼提出了一种解决办法,她想用这个故事来解决眼前的谜团,而且她的故事听上去比真相本身更加合情合理。既然那人已经入狱了,戴维斯觉得如果不把责任推到那个更像罪犯的人身上是很愚蠢的,推到那个已经蹲在班房里的朋克小子身上吧,他被这个脱罪的机会吸引住了。如果一个医生被查出非法克隆,将承担灾难性的后果:他的行医执照会被吊销,可能还要遭受牢狱之灾,而且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对于一个正在监狱里服刑的毒品贩子而言,这种由于一时疏忽所造成的后果,就像琼说的那样,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是将会有人来调查他们,也许还会吃上官司,然后是听证会,公开辩论。如果这个故事在琼那里行得通的话,其他人也有可能会相信。在戴维斯思考这一切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一个滚得越来越大的雪球正在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琼,”戴维斯双手抱在脑后。
“怎么了?”
“不是什么年轻雇员干的。”
琼听到自己脆弱的假设像个玻璃杯似的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噢,我的上帝,戴维斯,别告诉我,别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
戴维斯点了点头。
“该死!”她叫了起来。她手里的活页本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弹了一下,又散落在了地板上。“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全都丢掉那本该死的执照?”
“你听我解释。”
“你能解释?真的吗?你居然能解释这件该死的事是怎样发生的,而且还从没告诉过其他人?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了?”
“我一直都知道,琼。”
她愤怒地看着戴维斯。
“没有任何失误。贾斯汀身上的DNA和我本来计划的一模一样。”
琼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戴维斯心想那肯定是胃液倒流使她感到恶心的结果。“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一项实验吗?如果你是在进行一项活体实验的话,那就等着迎接一场风暴吧,纪律委员会只是个开始而已。”
戴维斯希望琼能读懂他默然的表情下潜藏的真实含意。
“好吧,那个捐赠者究竟是谁?”琼问。
“我不知道。我克隆他就是为了找到他。”
在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戴维斯更像是一个律师而不是一个医生,他从琼自身受到的侵袭和她在那之后对法律的失望讲起。他提到了在安娜十七岁生日那天,安娜曾把他拉到一边为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任性向他道歉。父女俩坐在屋子后面的雪松石台阶上,相互依偎着,看着面前的小院子,以往那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们笑得很开心。他告诉琼他是如何在冥冥中从警察那里得到了一个小瓶子,还告诉了琼关于芬恩一家和他们那个健康儿子的一切。他也说了自己是怎样伪造捐赠者档案和样本记录的,当然,还有销毁艾利克·伦德奎斯特细胞的事。
“你疯了,戴维斯,”琼静静地说。“彻头彻尾地疯了。你到底想要对那个孩子怎么样?”
“我不会对他做任何事,琼。他可以享受自己的生活,而我会等着他长大。”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亲眼看看那个凶手的样子。”
“他根本就不是凶手,”琼说。
“对,对,他不是。但至少我可以知道他的样子。”
“这很重要吗?”
“当然,”他说。“直到现在这对我依然非常重要。”
“如果他们发现你做了什么,你会被捕的。”
“也许吧。”
“我也一样会被抓起来,除非我现在就去把这一切告诉给纪律委员会。”
戴维斯把椅子转向另一侧。从一开始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他确实希望玛莎·芬恩会选择伯顿作为她儿子的儿科医生,因为这样贾斯汀就不会离开他的视线太远。他其实早就把琼给卷了进来,但却从未想过要把真相告诉她,即使现在他也没有改变过主意,他希望能说服琼,让她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能和那个强奸你的浑蛋面对面,你会做什么?”
“我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今天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次谈话。”
“你对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吗?皮特?格雷戈尔?或是其他的人?”他指的是贾斯汀身上DNA的来源,他肯定琼还没有说出去。“你不能这么做,琼。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先忘掉你和我几秒钟,忘掉你认为我做的那件很可怕的事,把道德准则、制度漏洞还有别的什么狗屁规矩都先放在一边,为贾斯汀想想。”
“我一直在为他着想,”她说。“我在想,你居然打算有朝一日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变成一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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