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本似听非听地瞥着旅馆老板,好象他就是只满脸堆笑的狡猾狐狸。
“听到消息,一家人马上变成狐狸,往半空中一窜,就不见影了。”
“往空中一窜?……哦,那是九尾狐。”
堂本略有所悟,重新往杯里注酒。
和泉信太树林里,葛叶幽恨长又长。
君若寂寥恋故情,何如来寻叙衷肠。
“客家一定熟悉这支歌。”老板全然不理会堂本满腹狐疑的神色。
“唔、唔。”堂本连连点头。
“木曾谷阿寺河边,有个叫筱田林的地方。据说白骨一家后来逃到了那里。我们家祖辈流传着说;这支歌原本是白骨家的姑娘吟成的。”
“简直是胡说!”听了老板的解释;堂本饶然大悟,原来他才是一只专门拿人取乐的品性邪恶的狐狸。
那是一首名叫《信太妻》的著名的和歌,和泉在大阪府。
安倍保名在和泉娶了一位洁白如玉的美丽妻子,名叫葛叶,后得一子。某日,保名意外发现妻子现出原形,是只狐狸。
因为她的原形被发现,很难留住,抱恨离去。
分别之际,她留给丈夫和孩子一支和歌。
信太的树林里,有棵巨大的樟树盘根错节,形成一个老狐栖息的洞穴。孩子的母亲住在里面,也就是那只葛叶狐。
这原本是个佛教故事。随着佛教的传入,带来了许多诸如此类的、几乎全部来自中国的传说。根据佛教的轮回转世思想,兽、鸟、虫、木都是有精灵的。由于受到这些故事的影响,佛教迅速席卷了日本。
有一种传说,讲擅长阴阳道学的平安朝人阿倍晴明是那只葛叶狐之子。
旅馆老板继续笑道:“其实和泉只是一处大泉,因为村子里的人从那儿汲水,那儿就成为地名了。信太嘛,原本是筱田。后世有人盗用这支和歌,把筱田林偷改成了大阪府和泉的信太林,结果以讹传讹……”
堂本默不作声。
拜乡接着问:“那个泉村和筱田林都还在呢?”
“客家还是早早休息吧!”老板躬身告退。
“承蒙款待。”拜乡郑重行礼。
“这个老狐狸。”目送旅馆老板的背影,堂本咒骂道。
“狐狸?……”拜乡仰面躺下。
堂本一脸愠色,余怒未消:“哼!厚颜无耻!”
“说不定确有事实……”
“什么事实,是信太妻?”
“恐怕……”
堂本握住长颈酒壶说:“别糊涂啦。”
“《无月夜抄》记述了信浓国阿罗木人因为彩绣纹锦而遭受到的迫害…”这里是安昙村,安昙指渡来人居住的地方。
您说阿罗木人和美索不达米亚文化有关系。……不管怎么说,死里逃生的只有那个老人和少女。不知是在什么时代,这里住进了姓白骨的父女俩。他们生育了两个女孩。因为手上浮出红色叶脉,痴呆女孩被杀死了。……他们被硬说成是狐的化身。白骨一家借助狐的魔力离弃了这里。把杀死痴呆女孩的坏人假设为当时统治者的密探,将会是什么结果?”
“够了!拜多君。嗯,这个嘛,是我作的假设呀。可是我不能接受信太妻之类的胡诌。无论我多么枯瘦不堪。到底还是个学者啊!”
“还是调查一下,怎么样?”
“那家狐狸逃去的地方?”
“是的。”
“睡觉。”堂本也躺下了。
“妻子红手上的叶脉不容易掩饰……”拜乡望着天花板。
“那倒也是。”
“不知哪个朝代,那个被扔进白骨温泉溪流中杀死的姓白骨的痴呆姑娘手上也有同样的叶脉……”
“不错。”
“白骨一家化为狐而去了。”
“不足为信。”
“我有妻子原形是狐狸的感觉。”
“愚蠢!”
“明天,我打算去那个阿寺河看看。”
“……”
“博士,您觉得如何?”
“不要再讲啦!去嘛,我也是要去的啦!”
“博士原来是大阪出生?”
“是啦。”堂本发觉自己竞流露出了大阪方言。
“干脆,再起来喝点儿吧。”
“快起!快起!这才是聪明及时的好主意嘛,拜乡君!”
堂本立刻慌慌忙忙爬起来。
拜乡要了六瓶酒。不一会儿,女招待把酒端了进来。
杯中斟满酒后,堂本瞥了拜乡一眼:“我身无分文了。”
“……”拜乡第一次看到堂本可怜巴巴的窘态。
“把土地出卖掉吧,拜乡君?”
“什么土地?我的?”
“对。”
“为什么?”
“到美国去。”
“……”
“必须查明伍德·休斯的那块织物是从何处搞到手的。
可能的话,为了调查同罗伯特·哈里森争购拍卖品的阿布德·默坎,还得准备去趟沙特阿拉伯。为什么阿布德·默坎竟会负于哈里森,我得潜入沙特阿拉伯侦破此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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