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穿着现时很少见的双重斗篷,头戴皱不成形的鸭舌帽.每当一阵狂风吹来,为了不使鸭舌帽被吹跑,他便使劲地把它按在头上.
双重斗篷的两只袖子支离破碎,被风吹得起落飘扬,活象是一只蝙蝠在随风飞舞.帽子也好,斗篷也好,自然都已湿透,那斗篷里面的斜纹哔叽的上衣和下身穿的裤子自然也渗进了雨水.
神秘的男人同迎面而来的风雨搏斗着,登上了坡道,好容易来到龙神馆的门前.幸好,大门的门扇是开着的,于是他毫不踌躇,一溜烟似的跑到正门的房檐下,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狗的狂吠声.
就在这时候——
在俯瞰相模湾与太平洋的龙神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三个男女默默地围桌而坐.这三个男女不待说,就是本宅的主人东海林日奈儿、他的保护人降矢木一马和家庭教师小坂早苗.
由于暴风雨的缘故停电了,在微暗的房子里四处都点着粗蜡烛.
不过,桌子点的蜡烛与别的蜡烛不同,它们是十四根小蜡烛,因为桌上摆着一只生日蜡烛.原来,今天是日奈儿过第十四个生日,而且是个重要的生日.
桌子上面除了生日蛋糕,还摆着李卫精心烹调出来的菜肴.
看来万事已经齐备,生日庆典随时都可以开始.可是,三人默默地束手坐着,而且,三个人都象在期待着什么似的,侧耳倾听宅外的动静.
终于,早苗耐不住了,开口说道:
"大伯,"
这是早苗对降矢木一马的称呼.
"生日的使者,每年一定来吗?"
"恩,每年一定来."
降矢木一马答话很庄重.他今天穿着一件显得陈旧的大礼服,领带也打得端端正正.他那粗大而威严的胡须,今天显得更加庄重,从鼻子下面直翘起来.
"那么……"早苗不知为什么呼吸困难,喘着气说话,"碰到今天这样的暴风雨,会不会来呢?"
说着,她从窗口巡视着外面.
海水轰轰咆哮,玻璃嗡嗡发响,宅子发出各样可怖的声音……由于风暴的骚扰,说话不得不放大喉咙.
"不,不会不来.无论什么样的暴风雨都挡不住使者.有一次台风比这次大得多,还是来了."
"可是……去年早得多呀.我记得刚到下午就来了,可现在……""大概是因为这场暴风雨,到得迟."
"使者到底是从哪儿来呀?"
"不知道."
说着,降矢木一马瞪了早苗一眼.
尽管早苗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家庭,可是每当降矢木一马用这种眼神瞪她,她老是觉得自己全身在收缩.
"啊,大伯."
"呃?"
"咱们先别管什么使者,现在就开始庆祝好吗?日奈儿少年恐怕也饿了,还有,李卫大伯特意费心做好的菜也凉啦!"
"不,早苗小姐,这样做不行!"
"哦?为什么?"
"每年,祝贺生日的使者到这儿来,那使者的使命……就是说,那个,怎么说呢?如果没有使者作为某个人的代理,在这只生日蛋糕上切下第一刀,生日的庆典就不能开始."
"啊?"
"去年不也是这样吗?"
说着,降矢木一马又瞪了早苗一眼.
这么一说,早苗想起去年的情形确是如此.而且,过后想起来总有点儿令人不愉快.
去年来的生日使者全身穿着一色的黑西装.他默不做声地到来,交给一马一张卡片一样的东西.然后,他走到桌子跟前,把刀子插进生日蛋糕.接着,这一回由一马把卡片一样的东西交到使者手里.那全身黑的男子收下它之后,便一声不响地踏上归途.
那时,因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早苗自己也只是发愣.可是,因为当时是第一次置身于那种场合,只以为其中自有奥妙,并没有十分注意.现在才明白,那是每年不变的仪式.早苗如梦初醒,肩膀猛地抽搐了一下.
正是在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狗地狂吠声.接着,正门的门铃开始在楼下的大厅里刺耳地响了起来.
3.金田一耕助登场
"啊,来啦!"
三人一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不,"一马说着又坐下了,"请你们两位都别动.李卫很快就会领上来的."
听到这句话,日奈儿与早苗只好归了座.
正门的门铃响了一会儿,狗叫得更凶了.
"李卫这家伙,在干什么!"
一马皱起眉头,咂了一下舌头.这时候,门铃终于不响了,大约是李卫到了正门.可是,狗叫仍然未停.
三人心想李卫就要领人上楼来了,可是不知怎么,等了一阵,还不见李卫上来.
外面天已大黑,漆黑的海上,暴风雨正在加剧.城岛灯塔的火光在风雨中忽明忽暗.
房子里愈来愈暗了,没有遮蔽的烛火被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刮得摇摇曳曳,好象就会熄灭.
早苗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把窗板一扇扇地关上,然后拉下窗帘.这样一来,觉得房子里安定了一些.
"舅舅,怎么回事呀?李卫大伯到底在干什么呢?"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日奈儿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他的头发梳向左边,身穿一件半西式裤和一件大人穿的西式衣,衬衣上打着领带,一副可爱的模样.他看上去是个皮肤白皙的聪明伶俐的少年,可是不知怎么总令人觉得有点儿病态,这是降矢木一马多年以来为之头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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