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望远镜看,距离还是很远。你确定发生了这些吗?"她抬起头,双眼凹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你见过有人被杀吗?""没有。"她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伸手去够她的背包。"我见过。他把她带到某个地方,把她的尸体带走。拖走了她。我不知道。但是他杀死了她,然后他逃掉了。我们必须找人帮忙。""把你的背包给我。""我可以自己拿。"他把她的包夺了过来,同情地看着她。"你拿我的吧,我的包轻一些。"他卸下了肩上的背包,把它递给芮丝,"我们可以站在这里争论。赢的人还会是我,但是这样会浪费时间。"她背上他的背包,当然他是对的。他的包比她的轻多了。她带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她只是想确定……"手机!我这个笨蛋!""也许是吧,"当她掏口袋时,他说道,"但是在这里手机是帮不上你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信号。"虽然她一直走着,但还是不断地试试手机。"也许我们会碰到一个可以打通手机的地方。回到那里要走很长时间。你最好走快一些。你应该走我前面。""不。""但是--""你以前看见谁被杀了?""这个我不能说。还要多久才能到那里?""该到的时候就到了。不要问那种'我们已经到了吗'之类的废话。"她差点笑了出来。他太直率了,太活泼了,他驱走了她的恐惧。他说得没错。当他们该到的时候,就会到;需要的时候,他们就做需要做的事情。他在小径上大步地走着,他们会用她第一次到那里所需要的一半时间抵达那里,如果她能跟上他的步伐的话。"和我聊聊,好吗?聊一些其他的事,任何事情都行。聊聊你的书。""不,我不会谈论在创作过程中的作品。""艺术家的气质。""不,这很无聊。""我不会觉得闷的。"他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是对我来说。""哦,"她想聊天,想和他随便聊聊,"好吧。那你为什么会住在天使之城呢?""也许和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一样。我想换一个环境。""因为你在芝加哥被解雇了。""我没有被解雇。""你没给你的老板一拳,然后被《论坛》杂志解雇?这些是我听说的。""那个被我打了一拳的家伙,不严格地讲算是我的一个同事,他在他的一篇报道中,抄袭了我的记录。因为编辑是那个缺德鬼的叔叔,所以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我。所以我就辞职了。""写书有意思吗?""我想是的。""我打赌,你在你的第一本书里,把那个卑鄙的家伙杀了。"他又瞥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被逗笑了的目光,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很吸引人。"你说得对。用一把铁铲把他打死,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我过去常常看惊悚小说和神秘小说。但是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敢看了。"她的双腿继续走着下坡的路,她忽视了双腿抽搐反抗的肌肉。现在,她应该可以走得跟以前不同了,走着下坡路,保持身体的重心向前,用脚尖先着地,而不是脚跟。就像布罗迪一样。"也许我会读读你的书。"他不感兴趣地耸了一下肩。"那样你会更糟。"第六章他们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穿过草甸,绕过沼泽泥塘。她依稀记得,在那里她曾看见过鸭子和苍鹭,还有一些可怜的注定要死的鱼。她的身体觉得有些麻木,脑袋也有些迷糊。"布罗迪?""我在这儿。""你能陪我去一趟警察局吗?"他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把水瓶递给她。他沉着冷静地和她四目相对。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深绿色的,犹如夏末时节的树叶。"我们回到我家后再打电话到警察局。这比绕着湖回到镇里要近得多。""谢谢。"芮丝松了一口气,心存感激,然后他们继续走向天使之城。为了集中注意力,她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各种菜单,并把自己想象成正在准备食物。"听起来不错嘛。"布罗迪评价道。为了让她回过神儿来,他猛拉了一下她。"什么?""你正在做的一切。"他用一只手指轻叩了几下他的太阳穴,问道,"是烤虾
吗?"没必要的,她心想,完全没必要局促不安。其实她的状态已超过了局促不安的程度。"烤盐的一个毛病。""我觉得这都不算问题,只是我现在很饿,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大量的虾可以吃。""我只是需要想些别的东西。别的任何东西都行。我只是需要--唉,都是废话。"她的胸口紧缩,呼吸急促。焦虑之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此刻她的头也觉得轻飘飘的,她弯下腰,气喘吁吁地说,"喘不过气来了。不能呼吸。""不,你可以的。你在呼吸。但是如果你继续像这样呼吸,你就会开始呼吸困难,然后昏倒在我的身上。你别指望我把你背回去,所以少来这一套。"当他拉起她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断然干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们俩又一次四目相视。"少来这一套。""好吧。"他的瞳孔边缘闪闪发亮,眼球虹膜的外边缘也闪着光。这就是他的目光看起来如此认真的原因。"做完虾了。""你说什么?""做完虾了。""啊,嗯。往装着虾的碗里,加半勺大蒜油,搅拌一下。然后盛到盘子里,插上柠檬片和撒上切碎的月桂树叶片作装饰。然后再配上意大利查巴塔面包和另外的半勺大蒜油。""如果我搞到一些虾,你要补偿我,给我做一盘吃。""没问题。""意大利查巴塔面包是什么样的面包?"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但是当他们一起步行时,她的头脑清醒了。"也叫做意大利拖鞋面包。味道不错,你会喜欢的。""也许吧。你打算在乔安妮的餐厅搞些新花样儿?""不。那不是我的餐厅。""你曾经有过餐厅吗?你自己的地方?餐厅?你在厨房里操作的手法,可以十分明显地说明你以前曾经经营过餐厅。"当她缄默时,他补充说。"我曾经在一家餐厅工作。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餐厅。我也从来不想拥有自己的餐厅。""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美国人的梦想吗?拥有自己的东西。""烹饪是一种艺术。经营餐厅就增加了商业的味道。我只是想要……烹饪。"她差点说"创造",但是她觉得这种说法显得太傲慢了,所以她用了"烹饪"这个词。"想要?""想要。也许吧。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她是知道的,当他们穿越凉爽的树林时,她决定这样说,"我想要恢复正常,停止恐惧。我想找回两年前的自己,但是我永远做不到了。所以我正在试着确定,在我的余生,我将要成为怎样的人。""你的余生还很长。也许你应该确定你在未来的两三个星期会成为怎样的人。"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把目光收了回来。"也许再过两三个小时,我就可以开始确定了。"他只是略微耸了一下肩膀,然后掏出他的手机。女人是一种被层层神秘感包裹着的极度紧张的家伙。也许一层层地剥下神秘的外衣,到达她们的内心世界,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他不认为她像她自以为的那样脆弱。看了她见到的那种事,许多人都不可能抑制住崩溃,也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路回来。"这里应该有信号了。"他边说边按下一些数字,"我是布罗迪。我找县治安官。不,现在就找。"芮丝决定,她不会跟他争吵的。他不急不慢地说着,语气中流露出冷酷和威信。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重获那种控制力和自信。哪怕一部分也可以。"瑞克,我和芮丝 吉尔莫在一起,就在离我家四分之一英里处的小天使小径上。我需要你来我的小木屋一趟,和我们见个面。是的,有些麻烦事。她目击了一起谋杀。这是我的说法。一会儿她可以跟你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快到我的小木屋了。"他挂断了手机,然后放进了口袋里。"我要给你一些建议。我恨透了建议--无论是给建议,还是接受建议。""但是……""但是,你需要保持冷静。如果你想再歇斯底里,哭喊,尖叫,晕倒,那就等他给你录完口供再说。你最好等到离开我的小木屋后再发疯,因为我不想再有麻烦。你要叙述得完整、清楚,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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