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吉局长摇着头,他仍然很不满意:“你没有解释清楚原因。绮蜜在美术馆里没有遇到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馆长和乌尔曼小姐也相安无事。我们假设绮蜜出于某种原因杀了人,她完全可以把尸体随便处置,反正它们早晚是会被发现的。把尸体丢进馆长和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要冒很大的风险,得不偿失。如果说,第一次把尸体放在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会让我们对乌尔曼小姐产生怀疑的话,第二次选择馆长办公室反而会让我们对她打消怀疑,至少也会减少。”
“可我觉得这正是她对自己采取的保护措施。”
“杀人动机呢?”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我原来以为切掉被害人的脚趾不过是凶手使得障眼法,和案情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如果凶手出于对桑托罗夫人的憎恨而杀她,那么我还可以接受上述的推理,但在看到一个和艺术毫无关系,并且第一次来乌菲兹的女孩也被切掉了脚趾以后,我就再也不能保有原来的想法了。最让我怀疑绮蜜的不是两次在被害人的脚上发现了属于她的鞋子,而是我发现她对自己有一种病态的自恋。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桑托罗夫人被杀的第二天早晨,我看见她冲进了二号展厅,想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吗?”
莫吉局长不耐烦地点点头。
“当时她跑到二号展厅的门口,目光盯着一个方向,那里挂着两幅画。玛哈,戈雅的姐妹名作《着衣的玛哈》和《裸体的玛哈》。”
“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呢?”
索妮娅迷人地微笑着,嘴角带着嘲弄的韵味,“您见过绮蜜,她的美貌不逊于任何的经典艺术形象。娇美的身材,天使的脸庞,还有一对小的几乎和身材不成比例的双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玛哈这幅画吗?因为画中的女人和她一样也拥有一双极小的脚。这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只有在女人间才能产生的共鸣。”
“你是说你凭得是直觉。”
“我有依据,科学的依据。我拥有很强的观察力,和嫌疑人谈话时我能敏锐地分辨出对方说得是真话还是谎话。人们也许可以编造谎言,可以装模做样,可以在我面前演戏,可是他们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尤其是当他们感到得意和恐惧的时候。当绮蜜站在玛哈的面前时,我曾经看到她流露出非常怪异的眼神。那是一种奇特的、隐秘着胜利光芒的眼神。我敢说,她是在和画中的人物对话,告诉她自己成功了。”
“索妮娅,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的话。”局长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突然想起绮蜜曾对他说过的话,‘依我看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过分纠缠,我不认为有人会变态到这种地步,这非常不和逻辑,除非——还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次谋杀。’他的大脑因为这些话受到了冲击,因此他转而又说道:“可又不得不信。”
第75节:玛哈(74)
他马上就看到索妮娅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得意的胜利之光。‘你的眼睛里也有这种神气,亲爱的索妮娅。这个年轻的女孩简直就是一个做警察的天才,总有一天她会做到我的位置上,并且会做得比我更好。但是,总有一些地方很不对劲,在她的绝顶聪慧下隐藏着邪恶,这让她的工作和她自己都不安全。可是她却全然不顾,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当然,弗朗切斯科也很能干,但是他没有索妮娅那天才般的敏锐感触。不过他拥有正义感,这很重要,几乎是最重要的,正义感。’
“我们需要证据。”局长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向热气腾腾的索妮娅,他想给她降降温。
可是这对索妮娅没用,她信心十足地说道:“很快我就会把凶手揪到您的面前,我保证。”
第四十三章
索妮娅离开了局长幽静、适合说悄悄话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那个嘈杂的办公室中。她看到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其中有一个正在用不怎么熟练的英语与电话那头的人联系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稍微留心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大概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不肖的笑意。
一群蠢货。
然后警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索妮娅,你懂西班牙语。过来帮我把这份资料翻译一下。”弗朗切斯科警长指着一张刚刚从传真机上扯下的纸说道。
索妮娅面露难色地说:“我很想帮你,警长,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可以等一会儿吗,或者去找个翻译来,我们局里有的是。”
弗朗切斯科向来对待下属是温和友善的,即便他们有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不过,随着他们对乌菲兹谋杀案的调查越来越深入,他开始对索妮娅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倒不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怀疑绮蜜,警察可以怀疑任何人,何况在这件案子里绮蜜的确无法摆脱怀疑。他对索妮娅的不满在于她似乎太会耍心机了。她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想抓住这次机会立一次大功的目的似乎表现得太明显了。他冷漠地看着她,发现她也在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他的意味。他故意把手中的那张纸刮了几下,弄出一点声音,然后用上司对待下属时常用的口吻说道:“到我办公事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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