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把郁积在心里好长时间的话说出来,苏格一下子松了口气,表情显得失落而又难过。
“老苏。”沈绍波陷进沉思中,像是在努力地回忆,“那天我在电脑里看到的人不止你一个,还有一个。一个女人。不过……那个人不是伊呀。你一直在对着那个女人说话。但我敢发誓,她绝对不是伊呀。虽然我只见过伊呀几次,但绝对不会认错的。”
“不是伊呀!?”没想到沈绍波会这样回答,苏格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不是米雪?”
“也不是,听林烁他们说,你晕倒之后进来的那个才是米雪。在那之前,你一直在对着一个人说话。一个陌生女人,穿一身白衣,毫无表情,面色苍白。最诡异的是,你对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死人。当时,我心里怕极了。”
苏格听到这儿,觉得事情是如此不可思议。他眼里的伊呀到了沈绍波眼里就成了一个陌生女子,到了林烁眼里就什么都没有,成了空气。
谁说的才是真的?
究竟他们三个人谁看到的是真实,谁看到的又是虚幻呢?
“老沈,既然你看到电脑里有一个女人,可当时为什么你又否认了呢?”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和你一样,看到的是伊呀,所以,我当时就说了,说里面有个人,好像是伊呀。但后来我怎么看那个人都不像,太可怕了,那个女人像死人一样站在你身边。对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不过那也不是乐乐。我看那张光碟的时候,那小男孩在电脑上转过脸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就像是用冰珠做的,闪着寒光。尽管他只是站在电脑屏幕里,可那样的眼光……太可怕了。仿佛他在电脑里能看到我似的,死死地盯着我,眼里充满恶毒和怨恨。”
沈绍波缓慢地叙述着,他的声音有些抖,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场景中。
听到这儿,苏格也不禁毛骨悚然。他完全能想象出那种画面。阴暗的房间,死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女人,眼露寒光的小男孩,还有正和那个女人说话的苏格……这些荒诞而又支离破碎的情节组合在一起,透过电脑屏幕,撞击着沈绍波的神经。
怪不得当时他会那样惊慌。
“老苏,其实我当时矢口否认我所看到的东西,主要是因为私心。”
“私心?”
“是啊,如果我不否认,可能现在我也会和你一样,成了一名病人。你有没有想过,仅凭那一张光碟,林烁就要强行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如果我当时不否认的话,他可能也会把我送进来。其实按正常人的理解,你绝对没有所谓的精神病,即使有,也只是有些神经衰弱,用不着住院治疗的。林烁非要把你送到这儿来,真的是为了帮你?你有没有想过,从精神病院出去以后,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人生将会出现什么情况?你的工作单位不敢留你,怕你病情又会发作。你的朋友不敢亲近你,怕你会发疯伤人。你走到哪里身上都会烙着一个精神病人的烙印,人们都会对你敬而远之。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沈绍波的一席话让苏格从头凉到脚,是啊,仅凭今天上午医院作出的那一纸鉴定,就足可以毁掉苏格这个人。
“难道,林烁是在害我?”苏格试探着问,他脸上的忧郁更加深了一层,像是秋雨中渐渐颓败的花。
“害你?这点我不敢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王晓义死了以后,林烁就有些变了,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沈绍波皱着眉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这种事情,还是不能乱说啊。”
第55节:午夜勾魂曲(55)
“王晓义?你怎么会知道王晓义的事情?”听到王晓义的名字,苏格条件反射似地提高了声音。对于这个名字,苏格仍然心有余悸。
“因为我表哥就是公安局预审科的科长,我知道的这些事,都是和他喝酒闲聊时他告诉我的。那次王晓义被抓住,就是他审理的这个案子。王晓义死得真惨啊,听说他死的时候,在场的人都隐约听到了《夜玫瑰》那首歌。”
“《夜玫瑰》?”这个消息更让苏格吃惊,“难道王晓义的死也和《夜玫瑰》有关?我怎么从没听林烁说起呢?”
“是啊,当时我表哥问王晓义究竟和《夜玫瑰》有什么关系。王晓义一听到这个词,就跟疯了一样。他显得非常恐惧,而且还指着站在窗外监听的林烁说:‘我知道,他就是你。’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自杀了。”
“林烁?不,林烁怎么会和《夜玫瑰》有关?”一阵冷冰冰的气息从苏格心底向外散发。就像自家的天花板突然出现了裂缝一样,有一种大厦将倾,极不安全的感觉。他一直认为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和《夜玫瑰》有关。
“我也不相信林烁会和《夜玫瑰》有关,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未必可信。只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沈绍波欲言又止,像是心里有话又不敢说出来。
“什么感觉?”
“就是,林烁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来?我总觉得他在急于隐藏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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