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小山田博士的家里开了最后一次碰头会后,隔了二个星期左右的事情——
有一个年轻的画家,在陡崖下的适当地方安放着三脚架,专心致志地在画着教堂的写生画。这个人年约二十四、五岁,头上留着乱蓬蓬的颇具艺术家风度的长发,歪戴着一顶贝雷帽,身穿一件宽大的短外衫,嘴里总是叼着一个细长的大烟斗。
这个人从四、五天以前就住迸了附近的村庄,说是看上了这个教堂的建筑,从昨天起就在这里安上三脚架,开始画了起来。
正在画家挥动画笔在画布上埋头作画时,从陡崖的下面走上来两三个渔夫。他们看到画家那副样子觉得很新奇,便围上来观看,一个渔夫说:
“哎呀,你是在画教堂啊?嘿!画得多象呀,和真的教堂一模一样!”
另一个渔夫接着话茬儿说:“那还用你说。各有各的内行嘛。捣年糕是年糕辅的内行事儿,画家画好画那是他的内行。我说画家先生,你是从东京来的吗?”
“嗯,我是从东京来这里搞写生旅行的,因为看上了那座建筑,才停下来的。我说,那也算教堂吗?可够荒芜的了。”
“嗯,已经有十多年没人住了。可是,最近人们都在议论,说那里是凶宅。”
“什么,凶宅?难道有什么怪物出现吗?”
“是的,说是有个奇怪的妖精常出入,是个小矬子妖精。”
“小矬子妖精?”
画家心想:这可不能当作耳旁风放过。于是便停下笔,把身子转向渔夫。
旁边的又一个渔夫说道:
“哈哈,哈哈!哪有那种事呀!只不过是谣传罢了。谣传怎么靠得住呢?再说,这是那个傻老头阿竹传出来的,他的话怎么能靠得住呢?”
“不,看见小矬子妖精的,不只是老阿竹,别的人还有看见的呢!”
一个渔夫又说:
“你是说那个卖油的阿信婆吧!那个阿信婆可是个胆小鬼。成天家怕这怕那总是心虚,所以才把什么东西都看成妖精。她所说的小矬子妖精,恐怕是幻觉吧!”
“你们所说的傻阿竹和卖油的阿信婆,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说是看见了小矬子妖精的?”
“嗯,大概有二十来天了吧……啊,想起来了,那个教堂的对面不是有个很旧的洋房吗,那、个洋房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住啦,可是就在二十来天以前有人住进去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傻阿竹和阿信婆传出教堂里有妖精。”
画家听到此似乎有些心神不安,手中拿着的那支笔的笔尖也有些颤动。
“啊,对啦,你们提起了洋房,那洋房的景致也不错嘛,画完了教堂,下一步我还想画那个洋房呢!可是,那里的主人是谁呀?”
“这个嘛,可不太清楚,据说是个得了什么重病,特地来这里疗养的。看样子年纪够大的了,腰已驼成象个弓似的,走路也象是爬行似的。”
“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嗯,说是看见也只是从老远的地方一闪看到的,他的脸好象是蒙着一块黑头巾……看那样子他是不怎么愿意让人看见的。”
另一个年轻的渔夫忽然象想起来什么,接着说:
“不过,看来,人还是个好人,听说明天还要宴请全村子的人呢!”
画家听到他的话,心中嘣嘣直跳,赶快问了一句:
“啊——要请全村子的人?”
“听说不必讲什么礼节,可以随便吃随便喝。另外,据说还有马戏团前来助兴。”
“马戏团?马戏团的名字叫什么?”
“哎呀,叫什么来着……喂,你还记得马戏团的名宇吗?”
“让我想一想……噢,好象叫什么远东马戏团。”
“对啦,就是那个马戏团。那是多咱啦,不是还登过报吗?就是狮子,大猩猩什么都跑了出来闹了一场大乱子的那个马戏团。村里的孩子们听说马戏团要来,都高兴得不得了。”
画家听了这些话,心里越法觉得不安。
“你们知道那家主人的名字吗?”
“他的名字叫一柳。据说是个大富翁,长期呆在国外,在那里攒下了许多钱,后来由于积劳成疾损伤了身体,这次捎带着疗养而回到日本的。”
“是吗?不过,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莫非说这附近有一柳先生的朋友?”
“不,不是的。他家里有个爱说的女佣人,她一到村里,不管这个那个的,就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那真是个多嘴多舌的女佣人。别人不问她,她自己也哇啦哇啦地说。长着一副狐狸的脸相,起初大家都讨厌她,后来又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坏人。”
一副狐狸脸相的多嘴女人……啊,说不定就是那个娟子夫人呢!
昏昏先生在砂町教堂的地道内被掐死后,娟子夫人就行踪不明了。
说来,昏昏先生之所以被掐死,是因为他发现了地道,而且还发现了在圣母象的下面藏有宝石,当他悄悄地想把这些宝石盗走的时候,被大猩猩男爵发现而掐死的。
但是,作为昏昏先生夫人的娟子,对于丈夫这种歪门邪道的勾当并不知道,所以她是没有罪的。因此,大猩猩男爵便把她偷偷地带出来,让她做了这个家的女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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