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帕丁顿说,“致死剂量不是什么重要问题:这一点我会验尸来査证。重要的是,毒药的投放时机。如果安排得宜,死亡很快会到来,我是说如果投放量大的话。投毒后几分钟到一小时会出现毒发症状——取决于采用液体还是固体形式投毒——死亡到来的时间从六到二十四小时不等,甚至可能更长。有些案例中受害人坚持了几天。所以,你也看出来了,你叔叔去得还算快。你们离开他时才九点半,当时他状况还不错。你们回家,发现他奄奄一息时才凌晨两点半钟,那之后不久他就去了。对吧?“
“没错。”
帕丁顿沉吟道:“不过,他这种状况并不让人惊讶。甚至可以说合情合理。他因为原来的疾病,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而且如果你猜得没错,他已经慢性中毒很长时间了,所以再施放大剂量毒药的话,去世会很快。如果我们知道最后投是什么时候——”
“我可以告诉你准确时间,”马克打断道,“十一点十五分。”
“对啊,”史蒂文斯插嘴道,“这不就是亨德森夫人那个神秘故事里讲到的吗,对吧?我们就想知道这情况,你偏偏不肯说。这个神秘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不肯坦白说?”
他怕自己太过激动,比正常该有的反应来得夸张,但马克并未注意到。他下定决心地吸了口气
“目前,”他说,“我还不能讲出来。”
“不能讲出来?”
因为,你们会认为我疯了,或者亨德森夫人疯了。”马克沉吟道,他抬起手,“等等!现在,先等一下!为这事儿我已经来回掂量一百多遍了,夜里操心得睡不着。不过,当我第一次将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摆出全部事实……天哪,我居然发现故事的另一个部分让人不敢置信。我知道,你们也许认为今天打开地穴根本是徒劳。不过,迈尔斯叔叔被杀之谜必须解开,你们能再给我几个钟头吗?我只要求这个,等我们解决了谜题的第一步,我再告诉你们下面的事情,好吗?”
帕丁顿踌躇道:“你变了,马克。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搞不懂你!听着,到底是什么事如此难以置信?你讲述的部分并不荒谬,更谈不上如何邪恶,这都是很常见的呀,不就是普通的谋杀吗?故事的其他部分又有什么难以置信的?”
“这个其他部分说的是,一个死了很久的女人,”马克平静道,“没准儿还活着。”
“简直是该死的无稽之谈……”
“不,我绝对不是神经错乱地瞎说。”马克冲他镇定地点点头,“你可以摸摸我的脉搏,或者敲敲膝盖看看我的膝跳反射,“当然,我不信——正如我不信露西和此案有瓜葛一样——我不信事情会有两个解释,同样不可能的两个解释。我告诉你们,只因它们扎根在我脑海里,我必须把它拔出来嘲笑一番。不过,如果我现在就说,天知道你们会怎么想……你们能先帮我打开墓穴吗?”
“好吧。”史蒂文斯说道。
“你呢,帕丁顿?”
“我跑了三千公里,可不想现在退出。”医生咕哝道,“不过你要知道,等我们开了墓穴,你可不能再三缄其口。上帝啊!你别想!我在想爱迪丝会——”医生麻木的棕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等马克第三次满上他的杯子后又眉开眼笑起来,“我们该怎么行动?”
马克神情为之一凛:“很好!很好!做起来倒不难,不过得花大把时间、精力,颇费一番苦工。我们需要四个男人——第四个是亨德森,他很可信,而且干这种活比较可靠。如今他正独自在家。再者说了,他和亨德森夫人就住在通往地穴的道路右侧,哪怕我们动一块砖,事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家里其他人我都想办法支开了,如果家里有人,我们翻几块石头也会被大宅背面的人听见,更别说我们要搞出的动静还要大得多。至于说具体的活儿……”
史蒂文斯想象着等会儿那个场面。在一栋又长又低矮的灰色大屋后面,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延伸着,水泥路面上镶嵌着碎石块。另一边是地势低沉的花园,在花园的尽头,道路两侧种上了榆树。道路一直通向离大屋六十码处的私人礼拜堂,这个礼拜堂早在一个半世纪前就关闭了。在礼拜堂前不远处,如果你顺着道路面朝礼拜堂,在路的左侧有座小房子,以前德斯帕德家的私人牧师就住那里。如今牧师的旧宅是亨德森夫妇居住。史蒂文斯听说地穴的入口——并没有明显标志——就在碎石路离礼拜堂大门不远处。马克正告诉他们详情。
“我们必须挖开大致七平方英尺的碎石路面,”他说,“而且,因为必须抓紧时间,所以要大搞破坏。我们得往碎石路面的水泥里敲进一打长长的钢楔子,敲得越深越好,然后朝一边扳。这样一来可以破坏地穴门的大部分接头。然后我们用大锤猛敲,就能敲碎地穴门。在门下面是一整块大石头,把地穴洞口盖得严严实实。石头长六英尺,宽四英尺,我得警告你们,它重达一千五百到一千八百磅。今晚最费劲的活儿就是把棍子塞到石板下,把它给撬起来。然后我们就能沿着阶梯走进地穴。我知道听起来好像活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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