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真够受的,”史蒂文斯简短地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打算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把墓地弄好。“
帕丁顿看着他。“夜色不错,”他说,“我陪你走到大门边吧。”
①Veronal,一种麻醉剂。
②英语用lunatic称呼疯子,其字根luna是月神的意思。
③欧美传说认为月亮是绿色奶酪构成的。
10
两人沿着车道走在大树下,路过一丛丛灌木。帕丁顿和史蒂文斯都沉默了一阵子。马克今晚最后一次去吩咐亨德森,让他用遮网球场的防水布遮好地穴入口。史蒂文斯琢磨帕丁顿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在思考),所以他先开口。
“对瓶子被盗走又还回来一事,除了刚刚说到的,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问道。
“呃?”帕丁顿心不在焉地说。他刚刚一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脚步在碎石路上慢慢地拖着,好像不确定该往哪里走。闻言他想了想:“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我喜欢把事情一件件地理顺。我们已知的事实是,某个装着致死剂量药物的小瓶子被人偷走,后来又还了回来。目前我们知道仅此而已,想打听新消息得等护士回来。我们甚至不知道药物是液态还是固态,这一点也很重要。”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推测一下被偷走的是什么,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也许是剌激心脏的药物,比如马钱子碱或者洋地黄苷。如果真是这样——老实说,就太糟了。这意味着可能凶手(如果有凶手的话)还会继续作案。”
史蒂文斯点点头。
“没错,”他说,“这我也想到了。”
“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帕丁顿干巴巴地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这种东西被盗,医生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丢失的药物找回来。事实上,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不曾特别困扰。要我说他们只是像恼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同理可证,也不可能是锑之类的剌激性毒物,否则你可以用全副身家来打赌,医生不可能开具迈尔斯自然死亡的证明。”
“第二种推测的把握比较大。我们的第二种推测就是马克的想法,被偷走的是几片吗啡。”
“迈尔斯偷的?”
帕丁顿皱起眉头,似乎这个问题格外让他困扰。
“是的,很有可能。最好是迈尔斯偷的。我们都愿意往好处想,不是吗?”帕丁顿的眼睛在星光下好奇地瞪圆了,“如果是迈尔斯,那有几点事实与之抵触。就说把药瓶子还回去吧。我们知道迈尔斯房间就在护士隔壁。我们还知道,药瓶子被盗后,护士只要离开就会紧锁房门——我是说通向走廊的那道门。要知道她和迈尔斯的房间还有扇门可以直通,当然前提是她不会把毗邻病人的门也锁上。所以,如果真是迈尔斯偷的,他想把瓶子还回去,为何不通过相邻的门走进去,放到房间里?他为什么要把瓶子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答案很简单。如果他直接放进去,护士马上就会知道是谁偷的。只有他能走进护士的房间。”
帕丁顿停住脚步,轻声咒骂了两句。
“上了年纪以后,我脑子也不大灵光了。”他说,“很显然,你说得没错。而且——话说回来,我也在想护士会不会锁上相邻的那道门。她也可能怀疑迈尔斯。”
“是的。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动机。”帕丁顿顽固地坚持道。他手在空中挥了挥,就像一个睿智的人找不到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为什么吗啡会被盗?不管是迈尔斯还是其他人,他们动机何在?如果是迈尔斯,原因很简单。但如果是其他人呢?偷来干吗?”
“不可能是用来毒杀。首先,被盗的吗啡剂量很少,就两三片,不可能更多了,要不然医生肯定会大做文章。根据药物规范,每片吗啡的标准剂量是四分之一米制格林,想要毒害他人,至少也得要两三米制格林,致死剂量最少也得四米制格林。所以,不管是谁盗走这么一点,不可能是用来杀人的。其次,我们也不用考虑大宅里有瘾君子这个可能性了。如果是那样,那人肯定会把整瓶都留下来,不会还回来。还有种可能,是不是谁想好好睡上一觉?这有可能。不过如果是那样,他为何要偷劲儿这么大的药?吗啡可以直接把人放倒。除非是疼痛难当,否则没必要吃它。浴室里有的是普通镇静剂,为何不用那些?不管是哪种情况,为何要偷偷摸摸地盗走药瓶?——以上猜测可能性都不大,那小偷为何要偷药?”
“那又如何?”
“这个,假设你夜里想偷偷摸摸干点什么,”帕丁顿坚持推理道,“就是怕被人看见或听到。如果你给那人下四分之一米制格林的吗啡,那就没问题了,不是吗?”
说到这儿,他在此停下脚步,回过头,在星光下微微皱起眉头。他眼光直视史蒂文斯,后者暗自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应付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此刻史蒂文斯眼前出现了生动的画面,在迈尔斯被毒杀的那个晚上,他和玛丽就在不到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小屋中,那个晚上他居然在十点三十分之前就被睡意笼罩了。
然而,帕丁顿出人意料地说:“你瞧,我一直在琢磨我们最大的困扰——洞穴被打开,尸体失踪了。但是,如果亨德森夫妇被人下了吗啡,那他们就不可能听到盗墓者的动静了,不是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约翰·狄克森·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