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法庭_[美]约翰·狄克森·卡尔【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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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犯下的是杀人罪?”

  “当然,”克罗斯带着那种纯粹的邪恶答道,这让他的客人为之一震,他戴着手套的手拨掉外套上的烟灰,“不过,我希望你理解为何我写的东西总是很权威。你问我尊夫人为何来找我,我会告诉你的。因为,她看了我新书的第一章——每一段都满是注释和引用——就知道我是知情者。而她不了解情况。”

  “什么情况?”

  “一六七六年玛丽·德·奥布里的情况,还有一八六一年那位玛丽·德·奥布里的情况。关于她袓先的情况,或者应该说是,她以为的袓先。”

  “你好像明白,或者说了解,”史蒂文斯慢慢说道,“我的大部分想法。我现在在想……不光是现在,还包括过去,过去的过去……那些有关亡者和永生灵魂的事情,是真的吗?”

  “真遗憾,完全不是,”克罗斯厉声道,“至少,跟她有关的不是事实。”

  史蒂文斯暗想:我坐在舒适的豪华轿车里,抽着上乘的雪茄,和一个我又信任又不信任,坦白的谋杀犯聊着天。然而比起在殡葬馆了解的那些事实来,这让我更加轻松,让我看事情看得更为清晰。他看向车窗外,灰蒙蒙的雨笼罩了兰切斯特公路。

  “听说你结婚三年了,”克罗斯眨眨眼,说,“你了解你妻子吗?不,你不了解。为什么不?女人都是大嘴巴。如果你说起自己的叔叔,她就会提起她的某位叔叔。如果你告诉他某位你尊敬的姨袓母曾经朝一只猫丢过西红柿,结果打中了警察,她也会说起自己家族中某位类似的长辈。为何你从没听

  她提起过家里的长辈?因为她隐藏了秘密。为何她说某些东西不正常?因为她害怕这些东西。哈!我十分钟就从她嘴里挖出了全部故事。而且很自然,我既不鼓励也不反对她的想法。

  “仔细听我说。在某个叫古堡革的阴沉凄凉的角落里——这地方在加拿大西北,真的住着一家姓德·奥布里的人。他们是德·布利尼维尼亚侯爵夫人那个德·奥布里家族,也是你照片中那位玛丽·德·奥布里家族的远支后裔。这些都是真的。我知道这些,皆因我为了写作新书,不惜亲自去古堡革待了两周,査阅家族史料。我想弄清楚究竟有没有所谓‘永生者’的实例。我不相信传说,而是亲自査阅出生证和教区记录。跟她以为的不同,尊夫人甚至跟这家族毫无关系。她是收养的,三岁时被这个腐朽家族唯一的后人艾德丽安·德·奥布里小姐收养了。她根本就不算德·奥布里家的人,正如我不算克罗斯家的人一样。她母亲是法裔加拿大人,父亲则是个苏格兰工人。”

  “我不知道,”史蒂文斯喃喃道,“我们现在是处在魔法的国度还是理智的领域。但看看这张照片,相似的可怕,甚至对——”

  克罗斯说:“你觉得她为何会被收养?”

  “为何?”

  “因为这种相似。没有其他原因。因为艾德丽安·德·奥布里小姐,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个老巫婆。如果我住在古堡革附近,没准真会相信她真是个巫婆。听着,古堡革总是天色昏暗,终年落雪。你猜古堡革这名字缘何而来?十七世纪时,黑弥撒又称‘古堡革的弥撒’!德·奥布里家族住在靠山的一栋狭长的平房里,屋子周围枞树茂密。树林属于他们,所以他们非常富有。但就算是有机会的时候,德·奥布里家的人也不会外出。在恶劣的天气下,他们只能对着炉火发呆出神。艾德丽安·德·奥布里小姐会收养苏格兰工人的女儿,唯一的目的就是,在女孩的成长过程中,把拥有永生者血统的观念灌输给她,希望有一天那个‘永生者’真能附进她的身体。老太婆给她看图画、给她讲鬼怪故事、把枞树林中的怪物指给她看。惩罚女孩时,她使用的方法和女孩那所谓的袓先一样,都是用漏斗灌水。老太婆还用火烧她,以让她知道那种感觉。我还需要讲下去吗?”

  “不。”史蒂文斯用手遮住了脸。

  克罗斯讲得栩栩如生,仿佛像欣赏艺术般欣赏这一切。然后他坐回去,淡淡抽起了雪茄。雪茄在他手里显得太大了,破坏了他希望造成的阴险狡猾的形象。

  “小伙子,这就是你家姑娘经历的一切。”他讲话温和了些,“她妥善保守了秘密。麻烦的是……据我的分析,麻烦就是她和你结婚了,似乎成功忘记了过去的伤痕。然而,因为你和德斯帕德家族的熟识,因为发生的某些事情,过去的阴影似乎又回来了。马克·德斯帕德夫人在某个星期天的下午,突然当着照顾叔叔的护士,谈起有关毒药的事情——”克罗斯目光敏锐地看着他。

  “这我知道。”

  “哦哈!你知道?好吧,你太太隐藏了太久的秘密,把心魔收进盒子、盖上盖子,突然间,它们又跑了出来。那场关于毒药的闲聊打开了盒盖。用她不太生动的话来说,就是她感到全身上下不对劲——‘魔咒降临我身,夏洛特姑娘惊呼。’①”克罗斯厌恶地说着,把烟雾喷在玻璃隔断上,“上帝啊!她甚至蠢到追着护士跑出房间,说那些有关毒药的废话。她对我说她也不明白为何要那么说。也许脑科专家能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从本质而言,她太正常、太理智了,否则艾德丽安婶婶准会把她教育成一个怪人。然而,似乎——在关于毒药的谈话不到三周后,家里的老叔叔死了。再有甚者,你带着我的手稿回了家,还说了些蠢话。更有甚者,马克·德斯帕德带来一个蠢医生,告诉你〈她在门口偷听〕:第一,他有充分理由怀疑他叔叔是被毒死的;第二,有个穿着德·布利尼维尼亚侯爵夫人服饰的女人当时在他叔叔房间里。他没有多作解释,但暗示事情不同寻常。如果你想象不到她此时的心情,那你比我想的还蠢。她必须知道她袓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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