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五月的连休刚结束,发生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
春花认为若叶经常给我添麻烦,便送给我一双很漂亮的鞋子。那是她在连休期间和哥哥、若叶一起去市内的商场买的。
不是运动服饰厂家生产的,而是粉色和浅褐色相间的女式休闲皮鞋,样子很俏皮,我平时穿的在超市买的帆布鞋简直没法和它比。
春花又给了我一条牛仔裤让我试。她说是以前买的,因为自己臀部不大适合牛仔裤,基本没有穿过。我想连身材苗条的春花都不能穿,更不可能适合我。没想到她说:“虽然阿晶的肩膀宽,上半身也结实,可是腿很细很漂亮,臀部也很紧,穿太肥的裤子真是可惜了。不好意思,你不要怪我多嘴,可我真的很羡慕你。”
别说拿自己的腿跟别人比较,平时我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盛情难却,我脱掉身上的褐色运动裤,穿上牛仔裤。很合身,稍微有点短,但和俏皮的鞋子相配,短一点反而更好。
妈妈领着若叶从便利店回来,看到我的样子,吃了一惊。然后,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给我拿出一件滚石餐厅的黑色T恤,说是好久以前邻居新婚旅行回来送的礼物,一直放着,没好意思穿。我换上之后,若叶拍着手说:“阿晶真酷。”
这样一来,全身上下唯有用皮筋扎起来的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格外醒目。春花说有个朋友在邻镇的美容院工作,介绍我去那里。若叶也说要修修发梢,于是我俩一起过去。不在理发店而是在美容院剪头发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和若叶一起乘电车也是头一次。
虽然不太懂所谓发梢飞扬是什么感觉,还是剪了很清爽利落的短发,并且修了修眉毛。哥哥给了零钱,让我们去吃点自己喜欢的,于是我和若叶决定在车站前的咖啡店吃过蛋糕再回家。
奶油水果馅饼上嵌满叫不出名字的浆果。我大口嚼着馅饼,若叶一直盯着我。
“阿晶真酷!妈妈说之前说过,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阿晶就好像男孩。”
“咦,你妈妈是这么说的吗?可是,我要是男孩,就成了哥哥的翻版,哦,不,应该说是爸爸的翻版。”
“是吗?”
“喜欢爸爸吗?”
“嗯,特别喜欢。插秧参观日爸爸去了,还教我做作业,可好了。前段时间我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踢了爸爸,而他一点都不生气。”
“什么,你们睡在一间房吗?”
“嗯,我睡中间,三个人就像川字形。妈妈说亲密的父女就是这样睡的。”若叶很高兴地说。
我一直以为若叶是一个人睡,不过,上小学三年级时还是孩子,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还和哥哥住一间房,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六月中旬的一天,春花的母亲在干农活的时候晕倒,有一段时间住在市内的大学附属医院。春花是独生女,陪护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她头上,若叶暂时由我家照料。
尽管如此,若叶也一次都没有在我家住过。坐电车去医院需要两个小时,妈妈说就让若叶住在我家,春花住在医院,这样可以轻松一些,可是春花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她说不喜欢和哥哥、若叶分开。
妈妈偷偷地对我说,春花可能精神上有问题。在东京她被流氓骗得很惨,现在即使获得幸福,也总是感到不安,担心这种幸福转眼间就会消失。
我很佩服妈妈竟然会想到这些,妈妈说,韩剧里演过类似的事情,我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我们尽量小心,不让春花产生不安的感觉。
若叶放学后直接回到我家,做完作业,和平时一样练习单杠或投球,之后,和下班回来的哥哥一起吃完饭,洗过澡,这才和哥哥一起回公寓。
妈妈专门为若叶做了适合小孩吃的菜,若叶却说,放在桌子中间的大盘煮鸡肉很好吃。看着她吃得很香,妈妈很高兴,第二天又给若叶做了很多拿手的日式菜。若叶说不知道土豆炖肉,我很惊讶。
我也想过春花或许不擅长做菜,可是招待我们的时候,每一道西餐都是精心制作的,而且味道不错,所以我改变想法,认为春花也许只喜欢西餐。
爸爸是那种溺爱孙子的爷爷,每天给若叶买很多点心,哥哥因此很生气,结果,爸爸又给若叶买了第二学期体育课要用的独轮车。
我也开始帮若叶检查作业,算术还勉强能应付,可是汉字完全想不起来的情况时有发生,真是够丢脸的。若叶做完作业就练习独轮车,然后和我一起洗澡。
以前没有骑过独轮车,我们俩在公园里快活地叫着,一直玩到快天黑。按理说,若叶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而实际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然而,事实证明我们一家都因过于乐观而昏了头。
发现若叶身上有伤痕是在我们一起洗澡两周之后,也就是七月初。看到她腰部红肿,我问:“这是怎么了?”若叶低着头说:“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是骑独轮车碰的。”
看看自己的膝盖上也有同样的伤痕,我丝毫没有怀疑。
知道伤痕的原因是一周之后,暑假即将来临的一个晚上。
那时镇上到处都在议论纱英杀害丈夫,还有真纪被卷入麻烦的新闻。一时间有人怀疑这个镇子是不是被诅咒了,已经有十五年没有电视台来这里采访过,况且,两个人都是在那次命案中和受害者一起玩的孩子。罪犯至今还没有抓到,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担心这一切会渐渐唤起镇上的人们对那个案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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