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的问题是,这个人现在在坐牢。
在一所州立监狱里,一个皮肤黝黑、心情抑郁的管理员问约翰逊:“汤姆·洛根?你要找他做什么事?”
“我需要他帮忙。”
“他所能给你的那种帮忙只能使他重回监狱。也许,你会与他。一起进监狱。”
“重回监狱?”
“一周前,他释放了。他服刑已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获得了假释。”
“你有他的地址吗?”
管理员摇了摇头。“有违规定,无可奉告。”
“你能告诉我负责他假释的警官名字吗?”
“你无权过问。俄罗斯人就要把我们给炸掉了,或者我们去炸掉他们,或者我们互相炸掉对方。事情已到这一地步,你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你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希望俄罗斯人全部炸死,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管理员回答说。他的上嘴唇说话时向上翘起,露出了前面几颗尖利的犬齿,像是要大口吞食东西的样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约翰逊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监狱。
约翰逊乘坐轰隆隆的火车赶回都市。路上,经过哈德逊河谷时,他看到阳光仍照射在一座座山丘上,而河谷的丘陵之间则呈现出一片阴暗。约翰逊眺望着绿色的大地和翻滚的河流,似乎它们是世上最珍奇的宝贝,具有无限的价值。这辆火车朝北始发时上面挤满了人,水兵和陆军士兵占满了各节车厢。即使是火车的男厕所里也塞满了人。有的人坐在厕所里的板凳上,有的坐在水手袋上,也有的干脆坐在地板上。每当有人进来要用厕所或洗刷什么时,他们便倚墙而靠,收回双腿,为人们留出一条通道。
现在,火车里的乘客所剩无几,零零落落地分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这些乘客本不想此时此刻乘坐火车赶路,因而很不耐心地海阔天空闲聊。他们有的带着耳塞,在收听电台广播;有的在读报,愤怒地把报纸翻弄得哗啦哗啦响,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有关战争的消息,或者有关敌人的消息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偶尔之间,两个乘客会坐在一起轻声交谈,好像说话声音大一点被人听到,就会使他们的心中秘密让黑暗势力得知似的。
约翰逊回到饭店时,夜已经很深,天空阴云密布,漆黑一团。他看到一张让他打电话给弗朗西丝·米勒的留言条。他一拨电话号码,米勒就接起了电话。
“我在想,你会想知道这些消息,”她说,“我已经根据你的建议,向我们的海外记者发出通知。现在,许多稿件在向我们发来。我已让我社最擅长撰写人情味文章的作家在这方面动脑筋、下功夫。明天早晨,第一篇有关报道可望见报。你要知道,人们都说我疯了。”
“你神志相当清醒。”
她听到后笑了,但这笑声不够自然。“有时,我心里纳闷得很。”
“只有神经不正常的人才会想发动一场战争。要制止战争的人必定是讲理智、头脑清醒的人。你工作得太辛苦了,会把自己弄垮的。”
她听后又笑了,但这次笑声比上次要稳健自在得多了。“还好你是对我说,而不是对一个陌生人说,你掌握了什么新情况吗?”
“明天就会知道了。”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先被炸毁的话。”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呢。”
“多久?”
“你不想知道。”
“你说得对。了解那类事情是很可怕的。”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她那时记起来约翰逊了解那可怕的事情,“你的声音在电话上听起来不一样。”
“每个人都是如此。”
“这我知道,只是你的声音听上去更……更有人性味,似乎我可以向你诉说一些个人的事情。”
“你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噢,”她笑了,“没什么。也许,以后有时间再说。我们还将保持联系吗?”
“我想会的。”
“那现在就再见吧。”
“再见。”
她也许说了些什么,但由于声音太轻,约翰逊什么也没听见。过了一会儿,“喀哒”一声,她把电话挂上,约翰逊的电话筒里又传出了滴滴拨音声。
约翰逊的第二天就这么结束了。
早上醒来,世界看上去明亮了许多,乌云已经散去,城市的街道上空出现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街上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不少,好像计温表决定着战争的可能性似的。
约翰逊外出的第一站,是那幢设有州政府缓刑与假释管理处的大楼。他在那里得知,有关新近假释犯人的卷宗要一个月后才做好。不过,在那里,他弄到了一张几乎难以辨认的蜡纸油印纸,上面刊印着当地假释办公室的地址。他在一家折扣商店买了一枝便宜的圆珠笔,慢慢地把这张假释办公室一览表上下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沉思,间或在一些地方用蓝色圆珠笔打个钩形记号。他总共打了13个钩形记号。尔后,他开始井井有条地一个接一个地走访办公室。
在他走访的所有假释办公室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办公室里正好有他想要找的假释警官。办公室的秘书们编造出了许多借口打发他走。“他过一会儿才回来。”“他在忙一个案件。”“他在度假休息。”还有的酸不溜丢地回答说:“他从不在中午前回办公室。”或者说:“你在这里蹓跶蹓跶,到时他定会给我们个惊喜。”但是,不管是谁,秘书也好,假释警官也好,只要他提起汤姆·洛根的名字,他们就一个劲地直摇头。最后,在约翰逊走访的第十二个办公室里,一个性情活泼、头发乌黑的女秘书说:“我想这个游手好闲者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不过,他也许跟我说过这事。”停顿了一会儿,这位女秘书接着说,“对啊,我记得汤姆·洛根。一星期前,他到这儿来报到的。我当时对他特别注意,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像是在狱中呆过的人。你知道吗?像个孩子。啊,我办公室那个傻瓜把档案给锁起来了,还把钥匙带走了。真是的,我在这里怎么做事呢?”说着,这位女秘书停顿片刻,在思考着怎么办。与此同时,她朝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男子打量了一番,看看他的身段,瞧瞧他的脸庞,不一会儿,她又飞快地说开了:“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曾为一家电脑公司干过活,具体是哪一家我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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