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散散身上的血腥味,”梁颂吐了一口烟圈,朝身后的男厕眼神示意了一下,“任强死了,法医已经在路上了,现场比较……残暴,跟我上来的几个公安的同志都下去吐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再去看。”
“没事儿,好歹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说完,夏炎习惯性地拍了拍梁颂的肩膀,快步朝二楼男厕走去,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位不显年纪的帅哥资历比他深。
夏炎带着一股“我不像其他弱鸡”的迷之自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掀开隔离带进了二楼男厕,很快,就发现高估自己了。
最先撞进眼里的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自最里面的隔间流出来,把藏污纳垢的地板浸染了一大半——这个出血量人肯定是没救了。
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的血腥味,夏炎屏住呼吸,得格外注意贴着洗手池走,才能不踩到地上的血迹。
最里面的隔间门是打开的,马桶上坐了一个身上糊满了血的男人,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一件厚外套随意扔在地上,上面还落了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他的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斜着,五官呈现不同程度的扭曲,组合起来更加狰狞可怖了。
任强身上有很多伤口,长短深浅不一而足,目测都是那把匕首造成的,粘腻而腥臭的血液糊了满身,整个人像从血池里爬出来似的。
当然,光是伤口多、出血量大这两点还不足以把几个公安的同志吓得当场呕吐,毕竟小混混持械斗殴也常见到这样的状况,关键在于他的左臂——那是一只被剜去了半截血肉的手臂。
他的右臂和左臂的下半截还是完好的,左臂的上半截却不是一只纹了青龙纹的粗壮手臂,而是一截被剔掉血肉的骨头,且剔骨的手法并不高明,一部分组织半粘半黏、要掉不掉地附在骨头上,有点像拿豁口的钝刀剔的筒子骨。他左脚边散落了一些血肉模糊的碎肉,应该是从手臂上掉下来的血肉。
视觉嗅觉的双重刺激下,夏炎感觉胃中隐隐有翻腾的趋势,慌忙捂着口鼻冲了出去,好在拜Zero所赐,他从下午开始就水米未进,最后只干呕了几下,扶着窗框拼命吸着新鲜空气。
梁颂满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夏炎也没跟他客气,摸出“皮卡丘”给自己点上了。
夏炎猛吸了好几口,满身的腥臭才被久违的烟味驱散了不少:“我好久没见过这么限制级的虐杀了,如果是傀儡师的人,那真是太恶趣味了——对了,现场有发现傀儡娃娃吗?”
梁颂摇了摇头:“没有,整个楼层全部搜过了,只有一些废旧器材和几张破沙发。我问过老板了,他说一直把二楼当杂货间使的,把占地方又舍不得扔的东西都往上堆,平常除了他自己没人上来,除了几个熟客,一般人都不知道二楼还能上去,任强也是熟客之一,当然,老板并没有承认他和乐队的毒品业务有牵扯,说自己是单纯地欣赏音乐才请贺小年他们来的,对他们诱导顾客吸毒的事儿一概不知情。”
“欣赏音乐?”夏炎凉凉地笑了,“这位老板品味真独特,那他对自己的地盘上出人命的事儿怎么看?”
梁颂:“那老板是个十成十的混蛋,整个一人精,一问到关键问题就跟人打哈哈,语气稍微冲点,就唧唧歪歪说要告我们刑讯逼供。”
夏炎冷哼一声:“我看这个二楼并不是单纯的杂物间,还是临时避难所,每当有人来突击检查的时候,就把那些磕了药的顾客转移到二楼,然后把楼梯一收隔板一盖,没人知道这儿连着二楼。”
梁颂:“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刚刚带人过来的时候,楼梯就是收在二楼的,要不是我下午来过一趟,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楼梯。”
夏炎:“那这里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除了这两扇窗,就没有别的出入口了。”
夏炎来来回回把走廊上两扇窗仔细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这灰积得这么厚,如果有人从窗户出去一定避免不了留下痕迹,窗框和周围却都没有类似的痕迹,应该没人从这里出入过。”
梁颂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我还有比较在意的一点,出血量这么大,凶手身上一定溅了不少血,逃逸的过程中应该会留下痕迹,从凶手身上滴落的血滴,或者血脚印之类的,可厕所地面上的一大滩血是完整的,别处也完全没有血滴的痕迹,从乐队的人最后见他到发现尸体不到三个小时,这么短时间不可能把痕迹清理干净。”
“的确,当年Eleven的案子可以算得上凶手准备最充分、留下线索最少的案子,可他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血脚印。不管手段多么高明,凶手总得在地面上行走,就算他作案时带了鞋套,或者作案后换了鞋,只要他在地上踩过,一定会留下脚印。”
梁颂掐灭了烟,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说,这是不可能犯罪?”
夏炎正要开口,业界著名的推理爱好者周法医带着一脸打过鸡血似的笑容凑过来:“什么?不可能犯罪?”
夏炎十分胃疼地看了眼周法医没心没肺的笑容,这种场合也就他笑得出来了,往男厕的方向指了指:“江户川周步,您赶紧去看看死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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