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推门往外走去:“那看情况吧。”
夏林前脚刚走,夏炎就胡乱套了件毛衣,拿着外套出门了——毕竟冰箱里还是空的,大过年的带着老弟喝西北风总归是不太好的。
夏炎一边匆匆下楼一边拨了陆渊的电话,陆渊会煮粥,做饭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出乎意料的,电话并没有接通。夏炎很少直接给陆渊打电话,一旦打电话就属于事态紧急,陆渊对他的电话向来都是秒接,还是第一次,夏炎听完了冗长的铃音。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占据了夏炎全部的思考,他只觉心脏一顿狂跳 ,而后脚下一空,直接在楼梯上跪倒了。
腰上的伤口陡然被拉扯,毛衣上立即渗出深色的血渍。夏炎也不管不顾,伸手抓住爬满铁锈的栏杆,把自己撑了起来。一边捂着腰伤继续走,还一边不停的拨着电话。
可依旧没有人接听,听筒里传来的只有规律地“滴滴”声,尽管那音调高低声音长短都没有任何区别,夏炎听来却一声比一声绝望。
夏炎一路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好不容易摸进车里时已经满身冷汗了,正当他准备直接杀去陆渊家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陆渊低声说了句“喂”,嗓音似乎比平时更低沉些。
夏炎竟然一时语塞。
见没人答话,陆渊又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夏炎深狠狠抽了几口气,许久,才冲着手机咆哮:“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才接,还问我怎么了?”
“刚刚开会,没带手机。”
夏炎冷笑道:“怎么,犯罪分子过年也不休息?”
电话那头陆渊沉默了一阵子,才低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这时,夏炎眼神一飘,瞥见了后视镜中的自己,当即怔住了——镜中那人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泛着血红,那戾气深重的眼神,与他没收毒品时,毒瘾上来的瘾君子看向他的眼神别无二致。
他满脑子被一个声音重复着拷问:这是我吗?
夏炎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将原因归结为最近没有烟抽所以比平常暴躁,才接着说:“在Nine的电脑里找到点东西想让你看看,有空见一面。嗯……还有,你会做饭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陆渊在低声轻笑,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说了句:“我现在不方便讲话,短信联系。”夏炎还没品出个所以然来,就匆匆挂了电话。
在陆渊的指导下,夏炎在超市买了一些熟食和做起来比较简单的材料,以及一本正经菜谱,才心满意足地回家研究了。
第17章 傀儡师(8)
诚州区地处东北,面积广阔,下辖十几个二级行政区,诚州市因为临海,算是其中比较发达的一个。不同于其他城市,诚州的冬季寒冷而漫长,又因临海的缘故,暖湿气流跨海而来,总是多雨的。
夏炎依稀记得在警队值班室过的几个年,都是下着沥淅小雨的。
有一年,几个小混混趁着店家回家过年,洗劫了几个小商店。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拿的武器应有尽有,比队里管制刀具科普展板上画的那几样还要齐活。夏炎出完警回去时,一身警服已经全湿透了,就着血渍粘在皮肤上,头发也已湿透,嘴角带着一点血迹,眼神凶狠,整个人像一头没理顺毛的狮子。他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回了支队,把特意来看他的钟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钟晴的突然出现其实把夏炎也吓了一跳,她应该和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过年的,却在空无一人的支队大厅等着他。夏炎见钟晴脸色惨白,才意识到自己模样可能不大英俊,他一扬唇角,露出一个十分标准地让人安心的微笑:“晴晴,你怎么来了?来看我——”
若不是他话没说完就径直倒了,那笑容确实能起到作用的。
夏炎意识模糊间,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人心跳很快,胸膛温暖异常。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钟晴守在他身边,他紧紧抱住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小女人,心想她真的是爱他的,这么瘦小的身躯,居然能在他晕倒时激发出这么大的潜力,把比自己重三四十斤的男人抱起来送到医院。
夏炎很少会梦到这些旧事,刚一睁眼,就被窗外明亮的日光撞了个正着,他起身拉开纱帘,这一年的大年三十,竟然日光倾城。
夏炎拿出手机,指尖在钟晴的名字上来回划拉了好几遍,按下了拨号键。
这次回应他的却不是那个只会说“您所拨打的已关机”的冰冷女声,钟晴接了电话。
她只是声音地平静说了个“喂”,夏炎却从中读出了前所未有的疏离感——她原来接电话的语气总是雀跃的。
夏炎对着空气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新年快乐,我的——公主。”
电话那头钟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新年快乐。但是,不要再那样叫我了,我成了别人的公主了。”
钟晴说这话时的语气平静得有些陌生,把夏炎本该悲伤的情绪也感染得平静了。
夏炎:“能跟我说说吗?”
又是一阵沉默,透过听筒能听见钟晴的呼吸声,夏炎也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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