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感觉自己下辈子的耐心都快要透支完了,语气不怎么好地说:“不关你事,接着说,赶紧的。”
要是让陈慕白知道那人是许洛,艰难建立的革命友谊破裂了不说,还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傻事儿。要知道他光是哄陈慕白跟他一起来支队,都花了一杯奶茶加半小时——虽然许洛出马约莫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他不想给陈慕白创造任何跟许洛接触的机会。
陈慕白在夏林这儿碰了一鼻子灰,转向夏炎求助,夏炎却只是撑着头平静地看着她:“姑娘,接着说吧。”
陈慕白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只能接着组织语言,不过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她的紧张感消了一大半,语气自然了许多,语速也轻快了些。
“我记得夏林很快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也就没怎么留意那个女生了。后来我去了趟洗手间,刚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一男一女撞到了一起。女的一身白,应该就是这个女生,男的很普通,没什么特点,我记不清什么样子了。女生的东西掉了一地,男的蹲下来随手捡了两下,就起身走了,我当时离得不远,原本也想去帮女生捡东西的,但不知道还是男的态度不怎么好还是什么,那女生对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起来,好像是叫他别碰自己东西,我感觉这姑娘不太好惹,就直接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我原路回去经过那里的时候,感觉到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塑料外壳包裹的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外壳已经被我踩碎了一半。我当时觉得是那姑娘忘记捡的东西,急忙追了出去,可惜她早就没影儿了。我想把东西交给咖啡店店员,让店里先帮忙保管,等姑娘再来的时候还给她,但是店员说我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万一人家找来了不好解释,死活不肯收,我没办法,只好自己保管了。怕姑娘回店里找,我还在那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但是一直都没人联系我,我后来也去忙工作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夏林问我我才想起来……我,我刚听夏林说了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黎雪恩……她早就没法联系我了……”
夏炎还记得咖啡店里的监控的确拍到黎雪恩和人撞到,但发生的位置恰好在镜头采像范围的最边缘,那个和他相撞的男人始终没完整地出现在镜头内,所以也没法确定那人是不是赵扬,当时他还苦恼把人抓到了也难以定罪,不过后来证明他的苦恼是多余的——人根本就没抓到。
说了小半天了,夏炎还是没太明白夏林的意思,一件被疏漏的黎雪恩的遗物,怎么就成钥匙了?况且那案件早就定了,还要解开什么?
夏炎:“那个……芯片现在在哪?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吗?”
“就在我这,”陈慕白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了一个金属小汽车装饰,她把小汽车的“底盘”掀开,用指甲从里面抠出一个黑色薄片,“塑料外壳自己掉了,我就把里面的东西放在这里随身携带了,万一哪天看到她就能立刻还给她。”
夏炎接过薄片,凑在眼前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朵花来,伸手招呼旁边的刑警过来,让他拿去给何蓉研究了。
审讯室里突然安静了,陈慕白屏息不敢说话,夏林是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夏炎则是想问的话太多,不知道从哪儿下口。
三个人一同沉默,陈慕白呆呆地看着空心的金属小汽车,只觉得那泛着金属冷光的车身,好似一个被剖开心脏的人,空洞的心口正汩汩往外冒着看不见的鲜血,把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遍。
贴身保存的东西竟然是死人的遗物,而且那人还是非正常死亡。各种鬼怪奇谈里都有冤死鬼附在生前物件上害人性命的传说,陈慕白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各种极具冲击力的残暴画面。
陈慕白深深抽了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思绪从各种怪诞传说里拉了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心理素质比想象中还要好一点,居然还没被吓破胆,只是鬓角已经快被冷汗浸湿了——刚才夏林没让她把芯片拿出来看,听了她的描述就带她来支队了,她还没来得及往那方面联想,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小姑娘,没事儿吧?”夏炎注意到陈慕白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吓人,鬓角也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夏炎接了杯热水递到陈慕白手里,还从口袋里翻出一包湿纸巾拆开了递给她。
陈慕白猛灌了好几口水,才在温水的润泽下回了神,脸上微微有了颜色,这才把后半段疑似被人跟踪的事说完了。
两段放在一起讲了之后,连陈慕白自己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她双手捂住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那些跟踪我的人,想要的是这个芯片?”
“恐怕是的。”夏炎沉下眼眸,在心里补上后半句——那些人,恐怕还是傀儡师的人。
这时,一直在一旁扮演“思想者”雕塑的夏林突然开口了:“我觉得那东西不是黎雪恩的。”
第46章 涟漪(9)
夏林直了直和舒适的椅背难舍难分的脊背,换了个更加端庄的坐姿,懒洋洋地开口说了起来。
“傀儡师的人为了拿到这个芯片,连狗都偷了,证明里面的东西对他们还算重要。但是呢,他们并没采取直接手段,目前所知的只是跟踪、偷窥这样隐秘而间接的手段,只可惜火候不到家,还是被陈慕白察觉到了。这说明他们虽然想拿回东西,但是不愿意声张,不想把把事情闹大,证明那里面的东西重要但是不急需,而且具有一定的保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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