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为谁哭?为死去的蒋莫红?还是为自己,为自己被冤枉的委屈?想来想去,似乎都不构成她哭的理由。
假如不能哭,那就笑吧。是谁说的了?是爸爸还是妈妈?苏枝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假如不能哭,那就笑吧。是啊,不能哭,那就只能笑了。苏枝安慰自己,站起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而她背后,雾越来越弄,并伴随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宿舍里应该没有人,蒋莫红死了,高梦梦估计不会住在死人住的地方,而黎玉洁早上有课,宿舍里冷冷清清的,甚至连门都没锁,苏枝无奈的笑笑,推门进去。
出乎意料的,黎玉洁竟然在,而且还在收拾东西。
“玉洁,你在干嘛?”
黎玉洁没回头,还是在收拾东西,苏枝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问:“玉洁,到底怎么了?”
黎玉洁忽然不动了,眼神呆滞的看着苏枝,不说话,苏枝看到她眼底深处,有一种东西——恐惧。
也许是被她的眼神吓到,苏枝反而更说不出话来了,那种恐惧像蛇一样,透过黎玉洁的眼睛,传达到苏枝的四肢百骸,由毛孔蔓延到骨髓,苏枝觉得冷,很冷很冷,由内到外的冷。
黎玉洁摇头,颓然的坐在地上,喃喃道:“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黎玉洁再次后退,抬头,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因为上面用白色的油漆清楚的写着三个数字——309!
黎玉洁跑到刚才的门前,门上写着309,再跑到边上的门前,上面依然写着309!下一扇,309,再下一扇,还是309……
黎玉洁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309,309,309……满脑子的309。
跑完了三楼,黎玉洁看到的都是309!她恐惧的跑下二楼,胡乱跑到一个宿舍前面,拼命的敲着门,也不管里面是否有人了,她只知道这样敲门,总会有人听见的。可是敲着敲着,黎玉洁却惊恐的发现,整栋楼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敲门声,还有她的呼吸声。渐渐的,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的抬头,看到的依然是那三个让她恐惧的数字——309!
她要崩溃了!
黎玉洁发疯了一样的跑着,可是她看到的都是309,整楼的门上,全部都写着309,每扇门都一摸一样,破败的灰蓝色,生锈的门锁,甚至一摸一样的窗帘,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恶作剧,她被困在了只有309的宿舍楼里!
黎玉洁瘫坐在楼梯口,戒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门,她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因为她已经下了好几层的楼,看到的依然是309,还有往下蜿蜒的楼梯,她在三楼,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有离开过三楼。
不论她怎么跑,她都还是跑不出三楼,她要死了吗?
第二章
归来(1)
每个学校都会有几个流传已久的传说,不过只限于学生私底下的交流,可信度都不是很高,但是都很吓人就是了。而女生宿舍,历来是这些传说的发源地,例如女厕,例如某间久无人住的宿舍,再例如天台,都是传说滋生的地方。
S大的女生宿舍,旧的那栋,也就是苏枝她们住的那栋,三层楼,老旧的扶手和灰蓝的木门,斑驳的墙面上依稀留着往日的影子,记录着这里的历史,那般的青春,张扬美好。
这栋由职工宿舍改建的女生宿舍楼,比新建的那栋要宽敞些,因为房子建在山脚下,左手边就是湖,也因此比新宿舍阴凉些。不过大多人会觉得很阴森,即使是在白天,宿舍里也是冷飕飕,阴沉沉的。
如果不是新宿舍比较远,估计很多女生是不愿意住这里的,背后的山上曾经是一个乱葬岗,光秃秃的,有时还会在晚上看见山上的磷火,一闪一闪,很是吓人。
当然,越老的房子,历史越多,故事也多。
多少年前了?没人记得了,有人说是文革前,也有人说是文革后,具体的时间已经没人记得了,但是时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件事本身造成的轰动。
一夜之间,七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一栋快要竣工的职工宿舍楼里,当时震惊了整个S市,七人死亡,当时造成的轰动到现在都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凶手,至今都未找到。
那是悬案,很大的悬案,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死得很整齐,平躺在地上,面色苍白,面容安静,像极了清明时节街上卖的假人。
而那个宿舍楼,后来还是入住了,因为当时的房子紧缺,能住人的地方基本上都住了人了,只有那间,三楼拐角最后一间,却始终空着。
因为在拐角处,所以空间比其他的房间来的大点,让人看得心痒痒,懂的人,识趣的挤在小小的窝里,对那里采用三不政策:不看,不闻,不问。而不懂的人,在利用了软磨硬泡外加无赖政策但革命仍未成功的时候,终于明白个中缘由,于是也不再妄想能住进那间房里。长此以往,那间空屋也就成了大家闭口不提的禁地,不过许多年过去,倒也相安无事,也就白天阴森点,晚上恐怖点,人们也渐渐忘却了恐怖。
大概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吧,那栋楼翻新,说是翻新,其实也不过就是刷刷墙,贴上瓷砖,楼层表面换上了当时流行的马赛克,那年代不像现在,假冒伪劣横行,楼是用上好的钢筋水泥砌成的,不偷工减料,比现在建的楼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即使二十几年过去,依然屹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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