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竟男出现在门口时把柳玉茹吓了一跳,她白净的脸蛋瘦了一圈,显得很虚弱,但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有两团火苗在跳动,她的嘴角还浮着一丝诡异的笑。柳玉茹走进来呼呼喘着说:“竟男,别吓唬姐姐,你知道姐姐胆小,经不了事。”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姐姐也陪着你,但你不能失去信念啊?”陶竟男神秘地说:“姐,我发现重大线索了。你来看。”
柳玉茹跟着陶竟男走进她父母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和床上,到处是衣服、鞋子、鞋盒子、书本,陶竟男搬过一把椅子放到挂衣柜前,站在椅子上打开衣柜上面的一个小柜门,从里边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柳玉茹说:“你看。”
柳玉茹接过信封看时,发现就是一个市面上出售的普通信封,很新,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字条:“西城分局刑侦队收”,信封没封口,柳玉茹掬开信封,从里边抽出一张白纸展开,是一张B5纸,上面同样用黑体3号字打着:“请查查是否河北洛川人。”柳玉茹反复看了几遍问道:“在哪里发现的?”陶竟男说:“我妈梳妆台镜子的夹缝中。我刚才把她房间又翻了一遍,想找到点什么,但是没找着,看着梳妆台上爸爸他俩的合影我的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一个小闹钟砸了过去,我本来是砸那小像框的,一失手砸在了镜子上,镜子一烂,我就发现了这个。”
柳玉茹看那个梳妆台的镜子,可不就是成了一朵残缺的菊花,直晃眼睛。柳玉茹走到近前细看,发现这个梳妆台的镜子不是嵌入式的,而是固定上的,这样一来,镜子和雕花木板之间就出现了一个夹层,这个信封是从侧缝里塞进去的。
可以肯定,这是卓然生前想匿名向公安机关举报一个情况。她举报的是一个人的信息,这个人可能是河北洛川人。她怎么知道公安机关要了解掌握这个人的信息呢?她说得这么扼要,一定是公安机关发布了公告。一般来讲,公安机关公告查找的不是罪犯就是无名尸体。她为什么要匿名举报呢?当然是不方便公开。也许她在打印这封匿名信之前或之后曾犹豫不决,所以最终她没有寄出去。她犹豫不决是害怕自己的判断不准,还是顾虑别的什么?十有八九是因为后者。难道卓然被杀的理由就要浮出水面了?柳玉茹抑制住“砰砰”的心跳给靳旅打了一个电话,靳旅正在出现场,他答应半个钟头后到。
柳玉茹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基本是空的,为了节约时间,她给陶竟男煮了一碗鸡蛋面说:“吃吧竟男。竟男,我是从你身上学到坚强的,在此之前我经历简单,生活平淡,活得像个低等动物。认识你之后我不仅学会了思想,而且认识到了生命的意义。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厄运,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上帝的恶作剧呢?所以不管遇到什么灾难都不能趴下,否则上帝那个老东西就会讥笑你。是的,灾难是降临到你身上了,但这牵动了很多人的心,自从出现了黑风衣的线索,专案组的排查工作就没有停过,从见到你的那个下午至今,我心里时刻惦记着你,惦记着案子的进展,我违规参与进来,甚至想调到专案组,就是急于为你寻找一个答案。你不能消沉,否则你会辜负很多人,包括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陶竟男的眼泪缓缓而下,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松弛,她端起面来,也不品味道,呼噜呼噜吃了个净光。柳玉茹看陶竟男吃那么香,不仅没有一点胃口,反而直反胃,她剥了一根香蕉吃着说:“竟男,你看你爸这么忙,以后周末你去我家吧,待会儿我带你认认路。”陶竟男点点头,眼圈又红了。
陶竟男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才想起柳玉茹还没吃东西,她说:“姐,我下去给你买快餐吃吧?”
柳玉茹说:“我不想吃,最近老没胃口,厌食。”
陶竟男说:“是不是怀孕了?”
柳玉茹的脸一下红了,她瞪了陶竟男一眼说:“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不害臊!”
陶竟男说:“我要是连怀孕都不知道就成白痴了。”
柳玉茹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七年没有动静,我命里无子。”
陶竟男说:“找原因嘛,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还找不出你这点问题?”
柳玉茹说:“是我的??,算了,小孩子家别打听大人的事,读好你的书就行了。”
陶竟男说:“你年纪轻轻的比我妈还保守,不开化。”
柳玉茹说:“从来没和人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张不开嘴。”
陶竟男说:“你太封闭自己无形中会遮住视野。其实,应该成为隐私的东西并不多,隐私越少活得越轻松,有的人根本没有隐私,夫妻间的私房话都拿出去炫耀,我虽然不赞成这种无聊的行为,却也不主张把生活中一些平常的事当做隐私禁闭起来。”
柳玉茹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个略带忧郁的阳光女孩,不知她的见地从何而来,和她相比,自己显得非常的无知可笑。她一定是继承了卓然的智慧和大气。想到这儿,柳玉茹竟生出了一丝悱恻。
柳玉茹再想和陶竟男聊些她母亲生前的事,靳旅来了,一身风尘,进屋就要吃的,“饿坏了。”靳旅说。陶竟男急忙跑到厨房找了一碗方便面泡上,柳玉茹给靳旅洗了一个苹果,正要削皮,靳旅抓过去就啃,三下五去二啃完,又剥了一根香蕉说:“早上没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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