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娜飘然回来,带了一杯我没点的饮料。“这是伪装。”她说,然后把它放在我面前。“我已经好好瞧了他一遍。他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以前见过他没?”
“我想是没有。事实上我确定没有,否则我会记得。”
“为什么?”
“他在人堆里就像是鹤立鸡群。你知道他看起来像谁?——那个万宝路人。”
“广告上的人?他们不是用过好几个人拍广告?”
“当然。他看起来就是那类人。长统生皮靴、宽边帽、闻起来一股马骚味,手臂上还有刺青。不过,他既没穿皮靴戴帽子,也没弄刺青,但就给人那种印象。别问我他身上有没有马骚味,我可没凑那么近去闻。”
“我没打算问。”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我觉得我刚才在波莉看见过他。”
“也许他正在闲晃。”
“啊哈,跟我一样在闲晃。”
“怎样呢?”
我耸耸肩,“或许啥事也没有。不管怎样都谢谢你的监视工作。”
“我会获得奖章吗?”
“外加一枚戒指。”
“去你的。”她说。
我等着他离开。他确实是在注意我,而我不知道他是否察觉我同样对他有兴趣。我不想正面看着他。
他可能在波莉就跟上我了。我不确定是否在那儿就见过他,只是觉得在某个地方曾注意到过这个人。如果他是在波莉盯上我的,那么把他跟贝弗利·伊斯瑞奇联系在一起就一点也不困难。她订这个约会可能就是为了让人跟踪我。但就算他曾在波莉现身,那也不能证明什么。他可能早就盯上我,跟着我到那儿去的,因为我并没有躲躲藏藏地让人找不到。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住在哪里,而且我成天都在这一带打转。
我注意到他的时候,大概是九点半,也许接近十点,等到他结束盯梢离开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我本来打算让他先走,然后如果必要的话,自己一直坐到比利下班为止。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没必要。那个万宝路人看起来不像那种喜欢在第九大道酒吧等待机会的人,更何况是阿姆斯特朗这种酒吧。他精力旺盛,西部风格十足,擅长户外活动,十一点钟,他跨上马,向日落的方向奔驰而去。
过了一会儿,特里娜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她还没下班,所以我不能请她喝一杯。“我还有些事报告,”她说,“比利从来没见过那个人,他说希望再也不要碰到那个人,因为他不想卖酒给有那种眼睛的人。”
“什么样的眼睛?”
“他没说,或许你可以问问他。还有什么?噢,对了,他点了啤酒,几个钟头才喝了两瓶。他喝沃斯柏格黑啤酒,如果这你也在意的话。”
“一点不在意。”
“他还说——”
“狗屎。”
“比利很少说‘狗屎’。他说‘他妈的’,就是很少说‘狗屎’,不过他现在也不说了。怎么回事?”
特里娜没讲完我已经起身走向吧台。比利晃了过来,手里正用毛巾擦拭一只玻璃杯。他说:“就一个大个子而言你动作很快,陌生人。”
“我的脑筋慢。那个客人——”
“那个万宝路人,特里娜这么叫的。”
“就是他,你不会正好还没洗到他的杯子吧?”
“洗啦,我已经洗好了,就是这一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把杯子拿给我看,“看到没?光光溜溜。”
“狗屎!”
“我没洗杯子时,吉米也是这么说。怎么回事?”
“除非这杂种戴了手套,否则就是我做了件蠢事。”
“手套。哦,指纹?”
“正是。”
“我以为那要实验室里才能采到。”
“如果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就不必,譬如说,印在啤酒杯上。他妈的,希望他再来也许是奢望——”
“我会用毛巾把杯子拿起来,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先告诉我……”
“我知道,我应该早想到这一点的。”
“我希望是最后一次看到他。我就是不喜欢像那样的人,尤其是在酒吧里。两瓶啤酒喝了至少两个小时,还好,我也不希望他多喝,他喝得越少就越早离开,我就越高兴。”
“他有没有讲话?”
“只开口点啤酒。”
“有没有听出什么口音?”
“没注意。我想想看。”他闭上眼几秒钟。“没有,标准的美国腔。我通常对声音敏感,听不出他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我不相信他是纽约人,但那有什么意义?”
“是没什么。特里娜说你不喜欢他的眼睛。”
“真是不喜欢。”
“为什么?”
“纯粹是感觉。很难形容,我甚至说不上来那是什么颜色,我想比黑色浅一点,但似乎有点不一样,那颜色好像只在表面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