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辉吸了口气,认得他了,这良哥正是前天五楼在那面上了锁炼的门外,
所见到毒打逼债的那群人之中的头头──那个面目狰狞猥琐,拿着老虎钳对女人施以酷刑的家伙。
他此时脸面老了些,但眼眉之间那股神情,茂辉决难忘记。
「你看啥小?」良哥见茂辉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顺手便一巴掌甩过去,打在茂辉脸上。
茂辉想也不想,一拳打在良哥鼻梁之上。
良哥坐倒在地,鼻血登时泄下,染红了整片领口,他那两个跟班立时松开了文原,奔跑下来揪着茂辉领子就要揍他。
「滚滚滚!」严伯抢将上去,掺杂其中推推挤挤着,三四楼闻声而至的人,渐渐多了。
有些平日和严伯、茂辉交情甚笃的员工,见他们与三个流氓模样的家伙推挤争执,
纷纷赶来帮忙,大声喝问着:「什么事?」「谁在欺负我们的战神?」
良哥见苗头不对,尽管气恼,也莫可奈何,抹抹鼻血,手一招,
带着两个男人下楼,临行前还瞪了茂辉一眼,说:「我会记得你的。」
□
自助餐店里,文原静悄悄地在最角落的座位,看着菜盘发愣,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的双颊还留有巴掌的红肿印子。
「嗨,老板要我们准备准备,明天气功联谊会的婆婆奶奶们会一起在联谊会里头过夜,隔天一早游览车就来接人啰。」
茂辉打着招呼,端着自己的饭菜,拎着两罐饮料走向文原,递给他一罐。
文原摇摇头,没有接下饮料。
「都这么熟了,干嘛闷不吭声的,有什么困难,怎么不告诉战神哥哥我呢?」
茂辉嘿嘿笑着,搭着文原的肩,自顾自地喝起饮料,吃着饭菜。
「我不想连累别人,没有人帮得了我,都怪我自己不好……唉……」文原低下了头。
「你欠多少?」
「你怎么知道……?」文原有些惊讶。
茂辉苦笑说:「这不太好解释,总之我认得那个良哥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干哪行的。他带人打你,我想没有别的原因了……」
文原苦叹口气,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
文原摇摇头。茂辉一愣,那自然不会是三万,有些惊讶地问:「三百万?怎么会欠那么多?」
文原摊摊手说:「我只跟他们借了二十万,那时家里有些事……谁知道他们怎么算的,
才没几个月,就变成了三百万,就算把我切了拿去卖,也还不出来啊……」
「报警呢?」
「报过了,警察叫我别理那些人就好了,说他们只会吓唬人。
我说我生命受到威胁,他们说我好端端的,不像受到威胁;
我说我担心家人安危,他们说等出事再说,现在他们没办法受理。」
「……你能还多少?」茂辉一口将饮料喝干,想了想,说:
「我户头还有十来万,我整栋楼还认识不少人,大家凑一凑或许凑得出来。」
「你对我这么好干嘛,咱们同事还不到一年。」
「朋友有难,江湖救急,这算什么?」茂辉嘿的一声说,还大力拍着文原的肩头。
「茂辉哥……你武侠小说看太多了。」文原的声音空洞而无奈:「没用的……我不是没有试过还钱。
等凑得差不多了,他们又会说我欠四百万、欠五百万,利息随他们怎么算,永远也还不完……」
文原说完,低垂着头下楼。
茂辉看着文原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了无生气,行尸走肉一般。
《鬼怨火》三、六月十二 .11
「你人挺好的。」娜娜伏在大楼楼顶的围墙边,看着远方山脉顶端那弯落日余晖终于消逝。
天际由橙红转为淡紫,跟着是深紫,流云之后现出点点星光。
「我人本来就很好,大家都说我是新好男人。」茂辉陪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
「别看我平时勤奋工作、打拚事业,我在家里也会做菜,什么红烧蹄膀啦,清蒸鱼啦,样样都行。」
「我是说你打了那个人一拳。」娜娜看着远方渐渐让天色同化的都市楼宇,高楼窗子一扇扇亮了。
楼底下的车流壅塞,每台车的屁股都像是长了对红眼睛。大都是正欲返家的下班车潮。
「妳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一个凡事诉诸暴力的人,实在是……实在是他该打。」茂辉解释着。
娜娜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他该打。」
「明天你可以不要来上班吗?」娜娜忽而这么说,又补了一句:「明天我想出去逛逛,你陪不陪我?」
茂辉欣喜若狂,却又想起明天周五要通宵加班,得准备游览车上的余兴节目、抽奖摸彩什么的琐碎事情,
一直到隔天早上,陪着气功阿嬷们搭游览车前往宜兰,度过那兰阳溪谷三日游。
「唉,要是跟娜娜妳三日游就好啰,我们可以看翠峰湖的日出、云海,还可以去煮鸡蛋、逛酒场。」茂辉无奈地说。
「你明天可以不要上班吗?」娜娜又是重复这句话。
「我也很想不要上班,但是没办法吶。」茂辉看着远处灯火,指着大楼之中每一户犹自亮着的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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