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没有。但如果他刻意逼我的话,我会转换。”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不喜欢我的态度,他会贴近我的脸——很近很近——对我大吼大叫,这时我多半会遗失时间。没多久,我会醒过来,然后一切再次恢复正常。”
“除非你突然变得温顺,否则他不一定会知道你转换了。”
“我想是吧。”
“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想跟我说话?”
“好。”
我协助卡伦进入催眠状态,让想出来的人自由出现。克莱尔和迈尔斯迅速接连现身,抱怨的事都差不多。然而,迈尔斯有几句话——对乔希的批评——确实引起我的注意。
“如果他打我们,我常会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踹下床,要不揍他几拳。”说不定这就是卡伦说她丈夫会在半夜摇醒她、揍她的原因。也许他只是打回去。
桑迪接着出来,反驳刚才迈尔斯说“大家”——也就是卡伦的整个内在——越来越胖了。
“吃东西让我心情很好啊,”桑迪说。她露出呆傻的笑容,整个人仿佛快要从椅子上溢出来。
“所以你常常心情不好?”我问道。必须同时治疗好几个对象——记住他们的名字,各自需要帮忙、矫正的问题——令我有些招架不住。我只能尽可能跟上他们的话题。
“每次拿钱给卡伦她妈,我就会心情不好。”
“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我想要她喜欢我。”
“你给她钱,她就喜欢你了吗?”
“一会儿吧。没多久她又变得很恶毒,让我感觉很糟。”
“然后你就去吃东西?”
“对。”
“吃了东西,心情就比较好了?”
“对。”
“那么,如果你不给她钱,也许你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但是,是她向我要的呀!假如不给她,她会更恶劣,我的心情也不好。”
“如果她再来找你要钱,或许你可以尝试拒绝她。”
“我不要。”
“为什么?”
“这样她就不会喜欢我了。”
第二部 分身 分身相处(1)
圣诞节后,度假归来的我立刻致电卡伦,确认下一次诊疗时间,同时提醒她处理拖欠的款项。她保证会尽快支付,但态度似乎有些惊讶且疏远,仿佛我提及此事很伤感情。我试着以平常、就事论事的态度与她讨论费用事宜。
1996年新年过后,我接到卡伦的电话,其实是安打的电话,她说她没办法再来就诊,而大家也都同意,该是停止的时候了。
“出了什么事?”我问。“对我来说太意外了。上次我们聊过以后,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安说,“是你,你说的话。”
我脑子里思绪乱成一团,试图回想我到底说过什么,竟然引发如此严重的反应。
“抱歉,安,我被搞糊涂了,”我说,企图隐藏“事情不好办了”的焦虑。“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你能告诉我吗?”
“你提到钱。”
“你是指我请卡伦支付诊疗账单这件事吗?”
“跟你说话的不是卡伦,是凯瑟琳。迈尔斯偷听到,马上就告诉其他人了。”好样的。我鼓励他们共享时间,结果他们用来对付我了。
“对不起,安,我还是不明白。支付费用何以让你们如此生气?”
“除了凯瑟琳和霍尔顿,大家都不知道卡伦一直都在付钱给你——直到你亲口告诉他们。”安停下来,似乎在想该怎么帮我。然后她又开口了。
“那些男人付钱,然后跟卡伦上床。现在她竟然付钱给你。卡尔想伤害我们。”我绞尽脑汁,急着想办法扭转我造成的伤害。
“也许我应该跟卡尔聊聊。你介意吗?安?”
“好吧。”
电话另一端沉默下来。还是沉默。我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卡尔?”
“你为什么要人家付你钱?”卡尔的声音苦涩、压抑而尖锐。
“我是医生,卡尔。帮助卡伦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帮助别人是我的谋生方式。”
“对你来说,我们只是一笔生意!”
“你们的意义远远超过这个。”我知道卡尔是真心想信任我,但他自觉被背叛了。“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是我跟卡伦、你,还有其他人之间不只是生意关系,还有互助伙伴的关系。你觉得这两种关系能同时存在吗?”
“不行……我不知道,”卡尔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付钱给我为什么不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些人付钱给卡伦的爸爸,逼卡伦做他们要她做的事。”
“她爸爸都怎么安排?”
“男人把钱给卡伦,卡伦交给她爸爸。”卡尔情绪激动,愤怒得快要爆炸了。我得尝试用同理心抚平他的创伤,再融入一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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