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始了一场形势严峻的放映,它本身也显出十分令人痛苦和无情。
像另一次一样,我们起先不了解放映的意义,这些影象放得相当快,像前一天表现的爱情的场面。
也没有了三只眼睛的开头的幻象,而是立刻就是现实的场景。在花园中,一位年轻漂亮的穿着1830年时装的女人坐着。她在撑在一个木架上的壁毯上刺绣,有时抬起眼睛温柔地望望在她旁边玩耍的小女孩。母亲和小孩互相微笑。小女孩离开她玩的沙子,跑来拥抱母亲。
在几分钟中只是这些场面,人的平静生活。
在母亲的背后,离有十来步远处,有一道树叶的高帘子,修剪得笔直。一个潇洒而年轻的男人轻轻掀开帘子,悄悄地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的面孔表情严峻,下巴紧收,手里拿着一把刀。
他向前走了三四步。那女人一点也没听见,小女孩也没有看见他。他继续前进,十分小心谨慎,以免沙土在他脚下发出声音。树枝在他触到时也没有动。
他控制住女人。他的面孔由于残酷和坚定的意志而显得可怕。那女人的脸却一直是微笑而且幸福。
在这微笑和愉快的脸上,一只手慢慢地举起。接着他以同样的速度放下手,突然间,他以猛然的一击打到她的左肩的下部和心脏上。
当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在围地的惊惧而沉寂的人群中发出了叹息声。
那男人拔出刀子,倾听了一会儿,俯身到瘫在一张椅子上的不动的身体,摸摸她的手,接着朝那树叶帘子后退几步,那帘子对着他闭合起来。
小孩不停地玩耍。她笑着,说着话。
幻象消失了。
这一次是两个男人在河边的一条僻静的道路上散步。他们不甚起劲地在闲聊,像在谈下雨和好天气那般。
当他们返身转回时,我们看到一个一直被他的同伴遮着的人拿着一把手枪。
两人停下步来,继续平静地交谈。但那持枪的男人的面孔变了样,表现出我们曾在第一个凶手的脸上看见的同样的犯罪表情。忽然间,发生了袭击,一声枪响,另一个人摔倒,凶手扑向他,拿走了他的钱袋……
后来还有四件罪行,每件的主事人或被害人都是我们认识的人物。这是一些很简短的只限于主要情节的社会杂闻:平静地表现出日常生活的场面,带着恐惧和野蛮的突然谋杀。景象十分可怕,特别是由于当我们看到死亡的幽灵在受害者上面站着时,她仍然保持着信任和宁静的表情。由于他们在等待着我们无法使其避免的打击到来,这使我们害怕得气喘吁吁。
最后,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眼前。梯形实验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惊呼声。这人是诺埃尔·多热鲁。
------------------
十八 普雷—邦尼城堡
人群的惊呼向我证明,看到由于其肖像和张贴在围地门口的招贴而使人们认识了他的伟大的老头儿,人们立即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一开始大家就知道了事情会怎样。在出现了一系列的犯罪的幻象后,我们十分清楚诺埃尔·多热鲁返回银幕的意义以及人们开始向我们叙述的历史将朝向怎样的无法避免的结局走去。已经有六个受害者。我叔叔是第七个受害人。我们将看到他的死亡和凶手的面貌。
这一切都是用一种令人困惑的手段组成的,具有一种强迫我们接受的严密的逻辑。我们好像是被困在一条可怕、崎岖的道路上,我们必须走到底,不管感觉如何强烈。我有时想,联串儿的神奇的幻象是否还会延长,它激起的神经紧张超出了人类力量所能忍受的限度。
接连的放映让我们看到几段情节,其中头一段是诺埃尔·多热鲁肯定还没有发现那巨大秘密的时期,那时他的儿子还活着。这是战争时期。多米尼克穿着军服拥抱哭着的并想留住他的老头儿。当多米尼克离开时,诺埃尔·多热鲁看着他走远,怀着一个再也看不见儿子的父亲的悲伤。
接着,他又重新出现,一直是在像过去那样挤满工场和库房的围地里。贝朗热尔走来走去,年纪很小,最多十三四岁。
通过一些形象,我们继续看到他们的生活。这些形象向我们显示出上空的人们是如何每小时都注视着叔叔多热鲁的工作。他的腰弯了,变老了。那小女孩长大了,但仍玩耍和到处跑。
我看见她已像去年夏天见到时那样,同时也看见诺埃尔·多热鲁站在一把梯子上,用一支长笔在一个罐子里浸湿后在墙上乱涂。他往后退,细细观看,再看标记着银幕的位置的墙壁。他看不见什么,但已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在那物质的底部活动,他似乎在等待和寻找……
事情发生了,一切都改变了。梯形实验室出现了,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工,正好像在三月份的星期日我发现叔叔的尸体时那样。新的墙壁竖立起来了,带着它的门廊。我叔叔在墙基处挖好一个小房间,他把铁罐摆在那里。
现在,梯形实验室——它变小了一会儿——外面出现了一些树林里的树木和草场附近的起伏山峦,一个男人从那里出来,走向围有栅栏的小径。我认出他的身影。这个人在半小时后将和我在他刚走过的树林中打斗。这是一个凶手。他穿着一件防尘外衣,领子拉起到帽檐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街灯柱近旁,他望望四周,慢慢爬上去,进入围地。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