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认为是这样?”她有点犹豫地说。
“无可置疑。因为他召唤的是我。走吧,贝朗热尔,理智一点。”
她踌躇起来。我走过去,把门对着她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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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角形圈子
默东的人们称之为诺埃尔·多热鲁围地的是一块荒地,那里的道路陷入黄色的野草中,荨麻、石头、堆积的木桶、废铁、兔笼、一切再也没有用的腐烂的东西在那里长锈,变成尘土。
有传送带和树木相联的工场和实验室靠着墙壁和外栅栏建立着,实验室里充满炉子、煤气装置、无数的曲颈瓶和装着有机化学最精致的产品的玻璃瓶和罐子。
从这围地望去,是赛纳河的转弯处,下面约一百米处是凡尔赛和塞夫勒的山岗,这些山岗在天边形成一个大圆圈,在淡蓝色的天空下,一轮秋天的明亮的日光斜照在山岗上。
“维克托里安!”
我叔叔在他常站着的工场门口向我作了个手势。我穿过围地走去。
“进来,”他对我说,“我们有话要谈。噢!不会很久……几句话……”
在宽敞高大的房间里,有工作和休息的一隅,还有一个堆满文件和图纸的书房,那里有一张长沙发和一把绒绣的古老椅子。叔叔把一张椅子向我推来。他似乎相当平静,但他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平常的光芒。
“对,”他说,“首先几句解释的话,有关过去的……有关抓不住机会的发明家悲伤的过去……我研究多长时间了!……我一直在研究。我的脑子一直好像是一个沸腾着无数不连贯的想法的酒桶……这些想法相互矛盾,彼此毁坏……后来,其中有一个想法占了上风……于是,我从此为它而活着……为它而牺牲一切……它像一场大火,我把自己的和他人的财产都投了进去……把他们的幸福和安宁也投进去……维克托里安,记起我那可怜的妻子了吧。你记得她是多么不幸,她是如何为她的儿子的前途担心,我那可怜的多米尼克!我很爱妻子和儿子,但是……”
他在回忆中停下不说话了,我却看见了婶母可怜巴巴的面容,我还听见她向我母亲诉说她的忧虑和预感:‘他使我们破产,’她说,‘他不断要我签字。他什么都不在乎。’”
“她不信任我,”诺埃尔·多热鲁说,“啊!我体验过多少失望!遭遇过多少可怜的失败!……维克托里安,你记得么?你可记得我那用电流刺激密集发芽的试验么?……我对氧气的试验么?……还有其它的种种试验……这一切试验没有一项是成功的……我得有多大的勇气!……我却一分钟也不失信心!……一种想法特别支持着我,我不断地想到它,好像我看清了前途……维克托里安,你知道它么?……多少次,它以不同的形状重新出现……但原则是相同的……这就是太阳热能的利用……你瞧,一切就在这里……在太阳中……在太阳对我们、对细胞、对有机体、对原子、对大自然置于我们支配下的或多或少的神秘的物质的影响……我从各方面解决这个问题……植物、肥料、人和动物的疾病、照片……为此我要求太阳光线的合作,通过我的特别处理方法,这方法的秘密别人是不知道的……就这样……就这样一几天之前……”
叔叔又兴奋起来,眼睛因发热而闪光。现在他继续大声说:
“我不否认在我的发明中有偶然的成分。偶然无处不在。没有一种发明是超越我的发明能力的,我可以向你承认,维克托里安,我对发生的事不能解释……是的,而是差得多,我不加解释,我几乎难以相信。但是,假如我不在这条道路上寻找,事物不会出现。是由于我,难以理解的奇迹才出现。图形是出现在我准备的幕布上我画好的框子里,维克托里安,你明白,这是我的意志使那你将看到的幽灵从黑暗中显现。”
他用自负的语调说,声音中有点不安,好像他怀疑自己说的话越出了事实的明确界限。
“这是有关三只眼睛的事,对么?”我问他。
“嗯!”他跳起来……“谁让你晓得的?贝朗热尔,对么?她不应该……这是不惜任何代价应当避免的……这种不谨慎!多说一句话,我就完蛋了……我的发明被偷窃……想想看,随便哪个最先到来的人……”
当我站起来时,他把我朝书桌推去。
“维克托里安,坐下……你要写下……要是我采取这谨慎措施,不要怪我……这是不可少的……你应当知道参加我的工作你应承诺什么。维克托里安,写吧。”
“叔叔,写什么?”
“宣布你承认……还是我说你写……这较为好一些……”
我打断他的话:
“叔叔,您不信任我……”
“年轻人,我并非不相信你。我是不信任不谨慎,不小心……一般说来,我不缺理由不信任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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