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吧……”他在厅里走了一圈,打量着玻璃橱,端详几幅油画,然后,沉思般地踱
着:
“真舍不得离开这些东西。难受得很!我最美好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独自
面对这些心爱的东西……再也见不到它们,摸不到它们了。”他的脸抽搐着,显出
疲倦的表情。博特莱隐隐生出一丝怜悯。这人对快乐、自尊和屈辱都比别人感受强
烈,对痛苦想必也是一样。
此时他站在窗子旁边,手指天边,说:
“更让我伤心的是,我必须放弃这一切。它们美不美?这浩淼的大海……
蓝天……左侧和右侧是埃特莱塔峭壁及其三座拱门,那就是‘上游门’、‘下
游门’和‘中间门’……对主人来说,这就是凯旋门……我就是它们的主人,冒险
国的国王!空心岩柱的国王!奇特的超自然的王国!从恺撒到亚森·罗平……多么
神奇的命运!”他放声大笑。
“仙境的国王?为什么这么说?不如说伊弗托国王!开玩笑!世界之王,这才
是事实!我从这岩柱顶上统治世界,把它像猎物似的抓在爪子里。博特莱,您把赛
伊塔法尔纳的王冠揭开……您看到了两架电话机……右边的和巴黎通话——专线。
左边的和伦敦通话——也是专线。通过伦敦,我与美洲、亚洲、澳洲联系。在这些
国家,有我的店铺、代理经纪人。这是国际贸易,是艺术品和古董大市场,世界交
易会。啊!博特莱,有时候,我的权势简直使我昏了头,我陶醉在力量和权威之中
了……”楼下的门撞开了。听得见加尼玛尔和手下的人奔跑和搜查的声音……过了
一会儿,亚森·罗平低声说:
“现在,完了……一个少女走过去了,金色的头发,美丽而忧郁的眼睛,诚实
的心灵,是的,诚实的。现在完了……是我自己毁了这奇妙的建筑……
余下的一切都无所谓了,都荒唐可笑……只有她的头发……她忧郁的眼睛……
和她诚实的幼小心灵才重要。”楼下的人涌上楼来。使劲砸门,最后一道门……亚
森·罗平突然抓住年轻人的手臂。
“博特莱,我几星期来有很多机会可以干掉您,但却让您一直自由行动,您知
道这是为什么吗?您知道您为什么能进入这里吗?您知道我给我的手下分了他们应
得的一份吗?有一夜您在峭壁上见到了他们?您知道,对不对?
空心岩柱,就是冒险。只要它属于我,我就还是冒险家。岩柱被夺走,这段历
史也就与我分手了。将要开始的,是和平幸福的未来。当莱蒙德的眼睛望着我的时
候,我不会再脸红了……”他愤怒地转向门喊道:
“安静些,加尼玛尔,我还没有说完话呢!”砸门声加快了。好像是在用一根
大梁砸门。博特莱站在亚森·罗平对面,十分好奇,静观事态发展,不知道亚森·
罗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交出岩柱?就算是吧。可为什么要把自己交出来呢?
他的意图何在?希望从加尼玛尔手里逃脱?另一方面,莱蒙德又在哪里?
这时候,亚森·罗平仿佛在沉思,低声说:
“诚实的……诚实的亚森·罗平……金盆洗手了……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为
什么不呢?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取得同样的成就……啊,让我安静点,加尼玛尔!
你这个大笨蛋,你不知道,我在发表历史性宣言吗?你不知道博特莱在为子孙后代
记录这篇讲话吗?”他又笑起来:
“我是对牛弹琴。加尼玛尔永远不明白这番历史性言论的意义。”他拿起一截
红粉笔,把一张板凳搬到墙边,在墙上写下这几行大字:
亚森·罗平将空心岩柱里的全部珍宝赠给法国,唯一的条件是将这些珍宝陈列
到卢浮宫,展厅命名为“亚森·罗平厅”。
“现在,”他说,“我没有什么憾事了。法兰西与我,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进攻者开始抡开臂膀使劲砸门。一只手伸进来摸门锁。“天打雷劈的!”亚森·罗
平说,“加尼玛尔这一次能达到目的了。”他冲向门锁,取下钥匙。
“喂,老伙计,这道门结实得很……我还来得及……博特莱,再见……
谢谢您!……因为您本可以给我添很多麻烦的……可您还是个高尚的人,您!”
他走向一幅凡·代尔·委登的三折画。画面是朝拜初生耶稣的三王图。
他翻起右边一折,显出一道小门。他握住门把。“干得好,加尼玛尔,祝你家
事兴旺!”一声枪响,他往后一跳。
“啊!混蛋,正中心窝!看来你学会射击了?算这个国王倒霉,正中心窝!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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