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帐两清了。”她说。
她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很适合她那有点严峻的面孔,她那漂亮的面孔由于同时具有热情与腼腆、高尚与肉感、沉思与挑逗的这些相反的表情而令人困惑。
西门直截了当对她说:
“是您在白天,后来又在晚上进入我的房间的么?……昨夜……”
她脸红起来,但她说:
“是我。”
看到西门动了一动,她补充说:
“我有点担心。在城里和在旅馆中发生了谋杀事件。我应当看守着曾救过我的您……”
西门重复说:
“我感谢您。”
“不必感谢。我是不由自主干的……两天以来……在我看来,您似乎与其他的男人完全不同……不过我不应向您谈这些。请不要见怪……”
她向他伸出手,但突然间她侧耳倾听,注意听了一会儿。她穿好衣服,把头藏在围巾下,戴上大毡帽。
“这是安东尼奥,”她说,声音有点变样,“他也许听见了枪声。希望他不会怀疑您认出我来了。”
“为什么?”西门惊讶地问。
她有点尴尬地回答:
“这样好一些……安东尼奥十分专横……他禁止我来……他只是在派三个伴随的印地安人时认出我来的,我骑了第四个印地安人的马……于是……”
她还没有说完,一个骑马的人出现在山脊上。当他到来时,多洛雷从马鞍上解下布袋,搁到西门的马上。安东尼奥不发一言。大家都没有进行解释。安东尼奥一眼就看到了发生之事,他仔细看了看死去的马,直呼少妇的名字以表示他没有受骗。他对她说:
“多洛雷,你骑我的马。”
这话是否表示他对一位伙伴的熟习或用“你”称呼以在其他人面前表示他对一位妇女的权利和意图?声音并不专横,但西门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有怒气和怀疑的表情。他不大注意、更少考虑多洛雷和安东尼奥的行为的秘密原因,他想的是弄清遇见威廉所引起的问题。
“他又说什么话了么?”他问走近前的安东尼奥。
“没有。他没再说话就死了。”
“啊!他死了……您没发现什么?”
“没有。”
“您怎样推测的?威廉和查利是否是由巴克菲勒勋爵和他的女儿派往‘玛丽王后号’的?是否要找到我并帮助我寻找?或者他们是为自己而来的。”
不久他们就和三个步行护送者汇合了。石灰岩老爹手里拿着一串贝壳,正在给他们上地质课,三个步行的人在打瞌睡。
“我先走,”安东尼奥对西门说,“你们的马需要休息。一小时后,你们朝着有白色小石头的方向走,我会沿路扔下一把把的小石头。您可以让马常步走,我的三个伙伴能够跑的。”
他走了几步后又返身回来,把西门拉到一边,盯住他的眼睛说:
“迪博克先生,当心多洛雷。这是一个应该当心的女人。我曾看见许多男人为她晕头转向。”
西门微笑起来,不禁说道:
“‘目光锐利的人’也许是其中之一。”
印地安人重复说:
“迪博克先生,当心。”
他说完这句概括他对多洛雷的想法的话就走了。
西门吃东西,躺下,抽几支香烟。多洛雷坐在沙上缝她穿的宽大的裤子的褶子,使它看起来像裙子。
当西门一小时后准备启程时,他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
在不远处,多洛雷和三个印地安人之一的福尔赛达正面对面站着用一种西门不懂的语言在吵架,而马查尼兄弟看着他们在冷笑。
多洛雷两臂交叉在胸前,动也不动地轻蔑地站着。福尔赛达则手舞足蹈,脸上抽搐,眼睛发光。
突然间,他抓住她的双臂,把她拉近,想吻她的嘴唇。
西门跳了起来。但他无须去干预,那印地安人已在向后退,因为多洛雷正用一把尖刀指着他的喉咙,刀柄顶着他的胸膛,刀尖威胁着他。
这事用不着解释。那印地安人一边抱怨一边走了。石灰岩老爹没有看见此事,他正在批评西门对断层的看法。当多洛雷抽打她的马时,西门只是在想:
“见鬼!这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他没花时间去弄清。
这一小队人马在三个小时后才赶上安东尼奥,他正弯腰看着地上的痕迹。
“是这样,”他直起身来对西门说,“我分辨出十三个不同的脚印,是一些不是一起旅行的人留下的。除了这十三个强盗之外——这样冒险得有胆量——在我们前面还有两队人。首先是四个骑马的人,在他们后面——我说不出是隔多少时间——有七个组成罗勒斯顿这一帮子的步行者。瞧,这里有格子的胶底鞋印。”
“对,对,的确是这样。”西门认出了前一天看见的鞋印。“您得出什么结论?”
“我的结论是,正如我们知道的,罗勒斯顿正兴高采烈,这些流氓成群地向‘玛丽王后号’走去,它是最近沉没的大船,而且是离这部分海岸最近的。您想想看,对这些劫掠者来说有多少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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