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知道?”年轻人有点窘迫地说。
巴克菲勒以老绅士的姿态、打断别人说话的语气,显出他要说的话的重要性。
巴克菲勒勋爵说:
“对,我知道……出于偶然……上个月我经过迪埃普时,我调查了我的家史,我家原是诺曼底人。巴克菲勒这个字,您也许不晓得,是英语巴克维勒这个字的讹用。在征服者纪尧姆的军队中曾经有一个名叫巴克维勒的人。您知道在那地方有一个这样命名的郊区么?在十五世纪时有一个在伦敦签署、在巴克维勒登记的文件,通过这文件,巴克维勒伯爵,即奥普格尔和古雷勒侯爵,批准给予他的臣属布朗克梅斯尼对博克农庄拥有司法权……就是在这个农庄里,可怜的马修尔挨了棍打。奇怪的偶合,有趣得很……年轻人,您认为怎样?”
这一次,西门被击中要害。他不可能怀着更多的礼貌和坦率作出适当的回答。通过显示族谱的历史这件小事,巴克菲勒勋爵表示出,在他看来,年轻的迪博克的地位还比不上在有势力的英国贵族巴克菲勒伯爵、布朗克梅斯尼领主眼中的十五世纪的农仆。西门·迪博克的头衔和成绩:世界冠军、奥林匹克的胜利者、法兰西学院的桂冠、全能体育健将,这一切都在一位英国贵族的天平上毫无重量。这贵族意识到他的优越地位,对向他女儿求婚的人持此优越感作出判断。但西门·迪博克的优点是属于那种人们以出于不自然的客气和有礼的握手的恩惠而慨慷地确认的。
这位老绅士的表现和心意是那么明显,他的傲慢、偏见、严格、固执是那么清晰可见,以致西门不愿忍受被拒绝的屈辱。他用相当无礼的讽刺的口吻说:
“巴克菲勒勋爵,当然我无意像这样就变为您的女婿……在一两天之间就变成您的女婿,而没有获得这样特别受宠爱的优点。我提出的要求首先是在作为一个农仆后代的西门·迪博克为了得以与一位巴克菲勒家的小姐结婚所应完成的条件上的。我认为,既然巴克菲勒家族有一位祖先曾是胜利者纪尧姆的战友,西门·迪博克为了重新获得尊重也应征服……例如一个王国,像英国的一个胜利的私生子那样。是这样么?”
“年轻人,差不多是这样。”老贵族有点儿由于受到攻击而困惑地回答。
“也许,”西门继续说,“他还应当完成一些超人的行动,国际性的壮举,关心人类的幸福?首先要当胜利者纪尧姆,接着当赫尔克里和唐吉诃德①……那时也许可以相互理解。”
①胜利者纪尧姆(1027—1087)本为诺曼底公爵,后来成为英国国王。赫尔克里是罗马和希腊传说中的大力士。唐吉诃德是西班牙十七世纪小说家塞万提斯的杰作中的主人翁。——译注
“年轻人,可以相互理解。”
“这就是一切了么?”
“不完全是。”
巴克菲勒勋爵恢复了镇静,怀着好意地说:
“在很长的时间内,我要保证巴克菲勒小姐的自由。您得在一定时间内取得胜利。迪博克先生,您是否认为我把这时间定为两个月是过于苛求?”
“巴克菲勒勋爵,这太宽容了,”西门大声说,“二十来天就足够了。想想看,在二十天内表现我可以与胜利者纪尧姆相比,与唐吉诃德对抗,这对我足足有余。我从内心深处感谢您。巴克菲勒勋爵,不久会再见面。”
西门·迪博克相当满意这场谈话,因为可以摆脱面对老绅士的拘束了。他回到俱乐部的小楼。在谈话中,伊莎伯勒的名字甚至没有被提过。
“怎样,”爱德华·罗勒斯顿问他道,“您提出要求了么?”
“差不多。”
“回答呢?”
“很好,爱德华,很好,那个你看到的在那里把一个小球打入一个小洞的人,不可能不成为西门·迪博克的岳父。只要一点……我不清楚是什么……一个神奇的,一件改变世界面貌的大事。这就是一切。”
“西门,”爱德华说,“像这种事件是罕有的。”
“那么,我的好罗勒斯顿,希望事情按照我的和巴克菲勒小姐的意愿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没有回答。他看见伊莎伯勒从小楼中走出。
少女看见他时就停了下来。她离他有二十步远,表情严肃但微笑着。他们彼此交换的眼光中含有两个年轻人在生活的开始所互相允诺的柔情、忠诚、幸福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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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渡海
翌日,在纽黑文港,西门·迪博克得知前一天晚上六时左右,有一条八人驾驶的渔船在可以看见锡福德那个几公里远的小港口前沉没了。从海岸上人们可以看到飓风。
“船长,怎样?”西门问那位他在迪埃普认识的船长,此人将在这天的渡船上执行任务。“您认为怎样?又是沉船!您不认为这已开始令人不安么?”
“我知道,很不幸!”船长回答,“十五位乘客放弃登船,他们害怕了。但是,这不过是偶然事件……”
“船长,这些偶然事件重复发生,现在在英法海峡到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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