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死去多年了,两个弟弟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只留下衰破的旧居,满院的荒草,坍塌的院墙。王英想起了自己所遭遇的悲惨经历,想起死去的爹娘,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将会怎样?扶住院墙,王英放声悲哭!原来的老邻居听到了哭声,走了出来。王英赶紧的躲在了黑暗之中。王英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现在。
岁月的沧桑在这个冤屈的女人身上留下了无垠的悔恨、伤痛和悲惨。眼角的鱼尾纹已经不再有昔日的美丽。在监狱中的劳动改造,细嫩的双手已经是皮肤粗糙,也失去了当初的漂亮。鹅蛋白皙的脸上,黄斑已经爬满了双颊。耳边的发髻白发已然早生。王英已经麻木了。在监狱的十一年中,单调枯燥无味的生活,吃饭,改造,学习,已经让王英成为了一个木头人。
弟弟不认自己这个姐姐了,但是一奶同胞的弟弟,王英还想着去看看。哪怕是只看一眼。看一看自己痛爱的弟弟。看一看弟弟现在的生活怎样?王英在暗影中等待着机会,她想拦住一个孩子或者是不认识自己的外来媳妇。问一问弟弟的家住在那里,生活究竟怎样?弟弟还是自己的牵挂。说话间,对面胡同过来一个人,模模糊糊中不像是自己认识的熟人。王英走了上前。
说出自己弟弟的名字。来人诧异的看着王英,在暗淡的灯影下,来人惊叫了出声。:“你是王英?”王英和两个弟弟的模样还是有些相像的。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却一口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王英觉得奇怪。“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在这里?”走过来的女人大着胆子问道。“咦,你是谁?谁说我死了?”两个人都是感到奇怪。
“我是王英,我没有死。你是?”王英疑惑的望着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女人。“姐。”叫了一声姐,王英明白过来了,来人就是自己的弟媳。王英紧紧的抓住了弟媳的双手。“行李呢?”王英苦笑的摇了摇头。还有什么行李?十一年来住在监狱,吃在监狱。脱下了监狱的服装。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十一年了两手空空,失去太多的王英一无所有。“走,回家。”弟媳扯过来自己的手,转过身来,领着王英向弟弟家走去,弟弟家就住在了胡同的最东头。也是新盖的房子。
进了弟弟的家门。王英打量着一切。弟弟看到了王英后涨红了脸,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不要脸!”自己的亲弟弟呀!自己的亲弟弟在自己坐了十一年的冤狱大牢,不问青红皂白,一开口就是不要脸三个字。王英的血一下子窜到了头顶。“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抢钱!我是冤枉的!毕克发也是冤枉的!”弟弟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屋外,但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王英要离开。要离开弟弟的家门。离开弟弟为自己紧闭的大门。通情达理的弟媳死死的拉住了自己。王英哭着喊着讲叙了十一年前发生的一切。在监狱中和真正的杀人犯,抢劫犯,拐卖妇女孩子的犯罪分子住在了一起。王英除了写信申诉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叙这一切。如今回到了家乡,看到了自己的亲弟弟,亲生一奶同胞的弟弟竟然一句话没听完,就甩头而去。王英真的伤心了。
自己蒙受着这么大的冤屈。坐了整整十一年的冤狱呀!自己的亲人,自己在世上最亲的弟弟竟然是这个态度。王英真的彻底失望了。自己所说的话连亲生的弟弟都不相信,别人呢?更不用提了!
王英本来就不愿意回故乡老家。十一年了,在监狱的十一年中。弟弟,两个弟弟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两个弟弟和自己早已经断绝了姐弟情分。弟弟在自己被判无期徒刑后,对外人,包括自己的老婆都说是王英死了。以致于老婆看到王英时,还以为是遇上了鬼。弟弟为有这样一个杀人犯抢劫犯的姐姐感到丢人和耻辱!弟弟把父母的死缘由于姐姐的入狱。父母是被姐姐,被王英气死的。一直到王英死,两个弟弟还是这样的认为!
哭着说完了一切,王英起身要走。谢绝了弟媳的死死挽留。“你能到那里去?先住到这里吧。”“不。”王英还是坚定的站起身来。王英还有没有做的事情要去做。走出弟弟的屋门。弟弟站在了窗台下。自己所说的话,全部被弟弟听到了。弟弟心情复杂的看着姐姐,终于叫了出声:“姐!”姐弟俩抱头痛哭。接过了弟弟手上递过来的钱。王英决然的在黑夜中迈出了弟弟的院门。王英要继续在黑夜中,在黑暗里摸索!
抹了抹眼泪。王英回过头看看模糊不清的弟弟弟媳。向村外走了出去。
在以后的岁月里。王英一级级的上访喊冤。但是毕克发被枪毙的案子是铁证如山,想翻案谈何容易?王英徒劳的在检察院、法院、公安局之间游走。为的是给死去的毕克发一个公道的说法。让真正的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直到死,王英都没有再踏进故乡半步。靠着捡拾破烂卖钱为生的王英。不死心的上访着,喊冤着。但是最终也没有等到毕克发喊冤昭雪的那一天。
八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天,不到五十岁的王英由于坐了十一年的冤狱大牢,出狱后,又经历了十多年徒劳毫无意义的申诉上告,在苦苦上访喊冤未果之时,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寒夜里,满怀冤屈撒手死去。死时,王英身上的怀里还攥着一封上访信。被体温温热的信纸随着王英尸体的冻僵而逐渐的冰冷。王英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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