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从禁止这些愚蠢的举止,一直到禁止我那时认为应该禁止的,都是极度疯狂、人们绝无可能想象的最为猥亵下流的事情。
一种抑扬顿挫、有韵律的热诚劲儿落在了我们大家的身上;我们越来越快地急促地念着,左右摇摆着,复诵着这个惊人的法律。表面上,这些兽人的情绪也传染给了我,但我内心深处却混杂着嘲笑和厌恶。
我们念诵了一长串的禁令、随后这反复吟唱的圣歌又转到了一种新的格式:
“刑罚痛苦屋是他的。
“那创造的手是他的。
“那受伤的手是他的。
“那治愈的手是他的。”①
【① 在早期艺术中,常用从云中伸出的一只手来表示上帝或神,且多用于祝祷时。此处是莫罗以此自喻,蒙蔽兽人。】
还有其他一长串关于这个他的话,对我来说,大多是十分莫名其妙的、没有意义的话。我也满可以把这想象是个梦,可是以前我从来没有在梦中听到吟唱圣歌的。
“闪电是他的,”我们唱着,“深深的咸海是他的。”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象,莫罗把这些人动物化了以后,已经在他们萎缩不健全的脑子里,传播下了一种神化他自己的概念。可是,我时刻警觉到周围的那些白牙利爪,因此不敢停止吟唱圣歌。“天空中的星星是他的。”
圣歌终于结束了。我看到猿人的脸上汗涔涔地闪着亮光。这时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从角落里传来声音的那个人形。那个人形高矮和人差不多,可是好象长满了暗灰色的头发,几乎就像是一只长毛短脚的猎狐狗(又叫做)一样。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又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果你自己也被这些所能想象出来的无比恐怖的瘸子残废,狂人疯子所包围,你可能会稍许理解到我和周围的这些奇异的很象是人的怪物在一起时的感受了。
“他是一个五——人,一个五——人,一个五——人:和我一样。”猿人说道。
我伸出手来。角落里的那个灰色的怪物,向前倾着身子。
“不要四脚着地跑路;这是法律。我们不是人吗?”他说。他伸出一只古怪畸形的爪子,抓住了我的手指。这所谓的手几乎好像是被搞成了爪子的一只鹿蹄子。我简直吓得并且疼得嚎叫起来。他把脸伸向前来,盯着我的指甲。他又向前走到茅屋开口的光亮中,我恶心得混身战颤地看到,这既不像是张人脸,又不像是张兽脸,只不过是在一堆长满乱蓬蓬灰白头发中间,有着三个模模糊糊的可怕的窟窿,标志着眼睛和嘴。
“他的指甲很短,”这个相貌可怕的怪物噘着毛呼呼的胡子喃喃地说,
“很好。”
他扔下了我的手,我立到攥起木棒。
“吃草根和草叶——这是他的意志,”猿人说道。
“我是诵法律的人,”那个灰白的人形说。“所有上这儿来的人都是新手,是来学习法律的。我坐在黑暗之中,诵说法律。”
“正是这样,”门口处一个兽人说道。
“邪恶是对那些违犯法律人的惩罚。没有人能够逃脱。”
“没有人能够逃脱,”兽人们鬼鬼祟祟地彼此偷视着说道。
“没有人,没有人,”猿人说。“没有人能够逃脱。你们要留神!有一次我做了件小事,一件错事。我像猴子一样吱吱喳喳叫着,叫着,而停止了谈话。谁也听不懂。结果我的手被烙上了火印。他是伟大的,他是善良的!”
“没有人能够逃脱,”角落里的灰发怪物说。
“没有人能够逃脱,”兽人们说着,彼此斜楞着眼睛对望着。
“对每个人来说,欲望都是邪恶的,”那个诵说法律的灰发怪物说。“你想要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将会知道。一些人想要追踪活动的东西,盯视、溜走、等待、跳跃、残杀、撕咬,深深地、有滋味地撕咬,吸啜鲜血,这是邪恶的。不要追逐其他人,这是法律。我们不是人吗?不要吃兽肉或鱼,这是法律。我们不是人吗?”
“没有人能够逃脱,”一个站在门口的有斑纹的兽人说道。
“对每个人来说,欲望都是邪恶的,”诵说法律的灰发怪物说。“有一些人想要用牙和手脚插进一些东西的根部,把鼻子拱进土里去,上一些地方去扯东西,??这是邪恶的。”
“没有人能够逃脱,”门口的兽人们说。
“有一些人抓扯树木;有一些人去用爪子刨死人的坟;有一些人用额头或脚或爪子打架;有一些人突然地咬了起来,而毫无来由;有一些人喜欢肮脏。”
“没有人能够逃脱,”猿人说着,搔了搔腿肚子。
“没有人能够逃脱,”树懒似的粉红色小怪物说道。
“惩罚是苛刻严厉的,必定无疑的。因此去学习法律,背诵信条吧,”
随即他就不能自制地又开始吟唱起那奇特的法律连文来,于是乎我和所有这些兽人们也开始吟唱,摇晃起来。我被这些吱吱喳喳的诵唱声和这个地方透不过气来的恶臭,弄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可是我还继续坚持着,相信一会儿又会有机会看到新的发展。“不要四脚着地走路,这是法律。我们不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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