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早期创作时常以赛马为背景,出道作《宝马血痕》的中心诡计直接与马匹有关,之后的几部作品其内容也常常出现赛马。本篇故事虽然已经将背景转换至校园,但其中仍然出现赛马的题材,其独特风格相当明显。此外,正如宠物先生在总导读里提到:冈嶋二人的作品偏向‘从剧情出发’,因此不将描写人性当作小说的重点。这种倾向也呈现在本篇故事里。主角近内泰洋日常忙于写作,对于独生子省吾采取放任式的管教——实际上也可以说是疏于关心。直到省吾卷入事件陷入麻烦,近内此时想修补关系,希望自己可以对儿子伸出援手,可惜为时已晚。最后只能在凭吊儿子的同时,怀抱着不甘心;为了替儿子洗刷冤屈,锲而不舍地追查出事件真相。但是除了近内泰洋以外,其他人物角色其实着墨不多。包括真凶喜多川父子,父亲为了掩饰儿子的罪行,设计出一连串嫁祸灭口的阴险诡计;但是除此之外,这对父子在书里的互动其实不多。
▼疏离的亲子关系
或许亲子间的疏离感,也是作者刻意描写的现象。书中几个学生角色,尤其是菅原玲司以及坂部逸子,都是父母忙碌事业而疏于管教或加以溺爱。至于始作俑者贯井直之,作者虽未刻意提及,但贯井的活储账户有巨额出入,其父母却一无所知,由此也可知道这对父母是失职的。“秋川学园的学生家长都是社会上颇有地位的人物”,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这些学生有足够的现金可以投入巧克力游戏,甚至直到他们背负了钜额赌债,其家长仍然无法察觉。可见这些学生平常的零用钱一定不少?相对的,这表示他们的父母一定投入相当多的时间在职场上,同时将零用钱的给予视作疼爱子女的全部。
这在今日的眼光看来,他们都是很糟糕的父母;但如果书里很多家庭都有相类似的倾向,那么或许在一九八五年完成的本书,确实反映了当时的部分社会现象:为了在经济上求得温饱,几乎就花光了父母亲的所有时间与精力,再也无暇给予子女必须的关怀与呵护。其实今日成人世界的竞争压力,比起当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对于亲子关系的修补与经营,这些年下来整体来说是有进步的。如果家庭的功能可以发挥,那么对于犯罪的遏止,以及减少社会问题的产生,都有正面的帮助。只是比较讽刺的是,二十五年前还是国中生的那一代,到了今天大多已经为人父母。或许是因为当年感到疏离的互补作用,今日社会出现的,反而是所谓的“怪物家长”。他们对子女呵护备至,不但为子女打理一切,还挺身而出为子女争取“所有”的权益,舍不得子女受到任何挫折。这当然也会使其子女无法自己茁壮,造成其他的社会问题。这些年来亲子关系的转变以及所衍生的相关问题,是很值得观察的社会现象。
▼八〇年代的解谜杰作
最后,我们花点篇幅聊聊本篇故事的谜团与诡计。基本上,作者安排了物理性诡计(录音机)的应用,而产生了心理性诡计(不在场证明与时间的认定)的效果,不过这只是为了达到第一层次嫁祸的目的。而在第二层次,则又利用了录音带时间长短的小诡计,替嫌犯自己做出不在场证明。此外,贯井的身份从债主一夕之间转变为负债;省吾虽到过命案现场,还取走物证,但实际上并未涉入贯并的命案。真正涉入命案的浅沼英一反遭共犯喜多川勉所害;坂部逸子为了省吾的债务,引发卖身疑云等等。作者其实在书里安排了很多转折,高潮迭起,牢牢吸引住让者的目光。同时整部作品也恪遵解谜小说的不成文规定,不论大事小事,所有谜团在书末结尾皆有合理的说明与解释,这也正是注重逻辑的冈嶋二人其过人之处。由于诡计安排精巧,即使在为十五年后读来,仍然让人兴致盎然。
只是今日以挑剔的眼光来看,剧情安排其实稍嫌不合理:负责办案的大竹刑警在故事中段很“合作”地吞下喜多川父子的诱饵,尽管整起案件仍有诸多疑点,但警方还是很快下了结论,认定省吾是畏罪自杀的凶手。但是到了故事结尾,当近内自己的推理逼近真相,因而再度联系大竹刑警,寻求警方重启调查时,大竹却显得吹毛求疵:因为快接近“剧终”了,所以大竹刑警必须代替读者,一一检视整桩事件的所有疑点以及对应的真相解答。这让大竹刑警的形象显得前后不一:一方面轻信真凶(坏人)的谎言,稍后又对扮演侦探(好人)的近内非常严格。这样的刑警形象塑造,不算非常成功。这也是解谜式推理的通病之一:为了凸显侦探的手段,刑警的能力往往受到压抑,甚至显得愚昧。
总结来说,由《巧克力游戏》这部作品,还是可以一窥推理文学的历史演进过程。尤其进入九〇年代之后,日本推理文坛再掀起一波新的浪潮,终于达到今日百家争鸣的荣景。活跃于八〇年代的冈嶋二人,确实为这波革命浪潮,提供了充足的养分。
▼作者简介\纱卡:
已婚,育有二女。喜爱桥牌与阅读,偏好推理文学。目前于南部某大学从事物理研究工作,平常喜欢与朋友分享推理小说的阅读经验。期待有越来越多的推理读者,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推理出版品。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冈嶋二人